她冷哼一声,闪过一抹说不清的意味:“看这样子,北朔必定讨不了什么好处,只怕是连滋味都没尝过就被云沐耍了。”
“你未免把北朔说得太无能。”
“无能倒不至于,那家伙欲望太盛,总想什么都要染指……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你怎么知道北朔不曾得手。”天玑心下默默认可她对某人的评价,嘴上仍是调侃。
“有些东西不是靠看的,”阿法芙嘴角隐约有一丝恶意的笑:“得不到手北朔才更是垂涎,男人就这么贱。”
“这话说得可真是……”他不轻不重的在耳垂上咬了咬。“照你的推论,云沐今晚会如何应对?”
“谁知道。”阿法芙耸了耸肩,无所谓道:“当年我就当被狗咬了,忍过一时便好,反正教主也只图个新鲜。”
“若是云沐……”
“你担心他的影卫?”阿法芙一语道破,笑吟吟的斜睨。
“嗯。”天玑并不掩饰。
“这个么……若是云沐失势,把他弄过来也就是了。”
“怎么弄。”
阿法芙似看透了他的心思:“你不方便出面,我去说服教主把他调至手下如何,保证让你放心。”
“你?”天玑忽然一笑:“何时这么积极起来,莫不是你也动了心?”
“说起来那家伙确实生得俊,且是云沐的得力臂助,收过来可谓百利,再说……我又不像云沐那般冷淡乏味,白白浪费了上品。”阿法芙坦然直承,大大方方的道出。
“你倒是坦白,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也不怕忙不过来。”天玑低声笑斥,看似抱怨却全无恼意。
彼此心知肚明,除了好色,此举也有挟以为质的深意。
不过只要凌苍无恙,阿法芙这点小心思不足为虑。
唯一的问题是,云沐会如何应对。
夜。
一轮明月洒下万缕银光,辉映着山间灯火辉煌的奢靡夜宴。
教中大小执事井然有序的按身份落坐,偌大的宴场竟无一杂语。
厚重的红毯上,妖娆的舞娘正随着轻妙的乐声极速飞旋,艳红的舞衣大胆轻佻,裸露着雪白的纤腰,赤足金铃,流苏覆额,纱衣彩带凌空飞扬,曼妙如天女降临。
玉阶之上,教主面带微笑,尊贵优雅的俯视众人,宛若神邸。
四尊使在下方依职务分列左右,身后各自的影卫垂手侍立一旁。阶位分明,等级森严,不容逾越半步。
酒过三巡,乐至酣处,众人的精神也略为松驰下来。
毕竟是一年一度的盛宴,以教中近年声势之盛,足可歌舞升平纵情享乐。
北朔坐于四使上首,阴沉晦暗,不停的饮酒,一旁的阿法芙倒是笑意盈盈,时不时飞个媚眼,尽管对方视若无睹也无损心情。
云沐没动筷子,破例倒了一杯酒极慢的啜饮,黑眸暗如幽潭。
天玑坐于下首,目光时而在三人脸上打转,心下计量,又在扫到云沐身后之人时暗叹。
凌苍那张俊美的脸上没有表情,垂首凝视着云沐一举一动,唇抿的死紧,成一条凌厉的直线。
教主倒是心绪不错,漫散的谈笑,除了阿法芙应和,天玑时有出言,其余两人几乎不怎么开口。
空谈良久,最终话题兜转至重点。
“云沐。”
不知几人心里一惊。
教主噙着淡笑,随意而询。
“今日所赐之物怎不见你穿戴,莫非是嫌轻了么。”
“回教主,云沐怎敢。”云沐的手微微一抖,随即镇定如斯:“教主厚赐,云沐惭不敢受。况且自知身量单薄,当不起如此珍物,只怕穿了反有东施效颦之态。”
教主舒开长眉:“既是赐赏何必多想,下去换来我瞧瞧,可会真有你说的那般。”
云沐静了静,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走至玉阶前跪下,仰首吐出清音。
“云沐斗胆,自甘万死,恳请教主收回赏赐。”
天玑险些以为自己听错,北朔手一软,酒杯撞得叮然一响,阿法芙的笑意定在了脸上。
其他教众蒙然不觉宴饮依旧,唯有最高的这一方静谧如死。
教主的脸上也没了笑容,俯视着下跪的云沐,淡淡道:“我不曾听清,你再说一遍。”
在这样威迫的视线下出言简直是种折磨。
云沐脸白如纸,一字一字重复吐出:“云沐斗胆,自甘万死,恳请教主收回赏赐。”
连阿法芙都开始佩服他的胆色。
教主冰冷的眸子泛着凛意,高大的身躯忽然从玉座上站起,步至阶下,立在云沐身前,不可名说的压力如山影袭来。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云沐匍伏阶下,以额触地,话音却十分清晰。
“云沐本自寒微,能有如今所得全凭教主栽培教养,万死不能回报一二。有机会侍奉左右实是求之不得,幸运至极。怎奈命运多舛,福禄淡薄,心虽向往,此身却不堪奉用,尚祈教主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