拭去颊上的泪,翻出一匹谢夫人所赠的绢帛撕成束,抛过房梁挽了个死结,咬牙将脖子伸进去,脚下凳子一翻,瞬时透不过气,血液一股股往上涌,剧烈的头痛仿佛要裂开一般,眼前一片昏黑模糊。
◇ 第一百一十五章 警告
身子一轻,姜静娴好一会才发现自己跌落了地面,有人将她拎至床上,毫不客气的拍打双颊,确定了不曾断气,又将丢开手唤人照料。
“……真是个麻烦……”
昏沉中听到这样的低语,她怒火上涌,一口气噎在胸前,真的晕了过去。
睡了许久终又醒来,模模糊糊睁开眼,守在一旁的丫环立即喂入汤药,喉间吞哽剧痛,服下蜂蜜才勉强好过,她由着丫环服侍躺下,眼睛只盯着门边,不知过了多久,烙在心头的身影终于出现眼帘,侍女们皆退了出去。
“姜小姐可还安好?”
男声清沉动听,她痴痴的望着不言不语,一滴滴珠泪落浸湿了枕衾。
宁思玄微一蹙眉,立在远处寸步未动。“请姜小姐以身体为重宽心静养,不可再有轻生之念,万一酝成憾事,九泉之下悔之晚矣。”
“我……”气若游丝的娇音失了婉转,涩哑难听。“……倒不如一死了之……”虚弱的丽人凄然婉伤,蛾眉紧蹙犹如梨花带雨。“……好过……落人笑柄……”
“今日之事,我向小姐致歉。”深遂的眸子沉静无波。
“……宁公子何错之有。”她轻咳了咳,一径苦笑。“……我……蹉跎至今,芳华渐逝,父兄怨责……俱是事实,宁公子所言无分毫无差……何需致歉。”
宁思玄没有答话。
寂然片刻,眼中又聚起水光。“我只是……好生羡慕,并无别意……”
“思玄不知何德何能蒙小姐青眼,厚爱感激不尽,但此生心有所系,唯愿与净尘共偕白首,愧对深情尚祈见谅。”
痛苦和失望似要从盈泪的眸子中溢出来。“……我明白,但……控制不了喜欢……”
宁思玄退了半步:“小姐与在下无缘。”
她僵硬的攥紧了拳,银牙狠咬。
“……我只恨相见太晚……若不是……”
“如果不是他,我已然埋骨厉锋。”宁思玄淡淡的截断,接着说下去。“更休言与小姐偶遇。我很庆幸遇上了他,得他心许托付终身,是我前世修来的福份。”
停了一瞬,他的神色忽然冷下来。
“所以,我绝不容许任何影响破坏的意图,不论是谁,以何等名义。”冰寒的话语冷锐如刀。“概莫能外。”
一语双关的警告不知看透了几许,俊目杀意充盈,教人悚然起栗。
“……我……”忆起近日绵密无形的提防,姜静娴呼吸一窒,禁不住寒悚,迅速分辩。“……我没有……我对宁公子绝无失礼之言。”
隐约有种难言的薄嘲,宁思玄道。“我并非大度之人,有些事净尘也不愿让我费心,但我既已知……二小姐若出什么意外,我对姜家不好交待。”
“我……真的不曾得罪,清玉姐可以作证。”第一次觉得俊逸绝伦的面孔令人恐惧。
“二嫂事友真诚从无疑忌,玉家却不能坐看她遭人利用。”冰冷的盯了一眼:“此别相见无期,小姐好自为之。”
虚荣是引,热愿受挫的不甘是毒,混在妒火煎熬中执迷成魔。
懒于多言,宁思玄示意丫环入内照料。
“姜小姐目前仍是玉家的客人,还请悉心调养,净尘已修书姜家,不日即至,迎小姐回家。”
形式古雅的黑匙透出玉一般温润的光泽,轻轻挑起一匙糖洒入白玉盏,又挑起一匙糁入青瓷碗搅拌良久,随手搁在托盘上,一手托起青瓷碗,递至正在翻阅文书的男子臂边。
“我的药不必加糖。”玉净尘一饮而尽。“又不像你要喝那么多。”
他嫣然一笑,“是你说甜的苦的都陪我。”
玉净尘一时失笑,抬手抚了抚丝发。
“岳父说过一阵会到扬州探望。”
接过信笺,宁思玄瞧了几眼微微一笑。
“大概是想亲眼看看效用如何。”玉净尘伸了下懒腰,将爱人揽在膝上。
“这几年让他费心了,你也累。”
“累一点心里高兴。”他的臂略略收紧。“像这样你在我怀里,不知多好。”南拓追寻他的时期也忙,越忙越是焦燥,空乏而烦乱,与此刻的满足感截然不同。
想到前日发生的腌臜事,他略一攒眉,“我已和爹提过,以后她没机会再到谢家。”一路让人盯着姜静娴出扬州,好容易送走了麻烦,不是碍于世家情面何至于此。
黑眸冷冷的一闪。“你倒有好生之德。”
“怎么这么说。”他故作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