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玑极力挣了半天,终于从他臂中挣脱,喘了半天,翻了个白眼:“差点被你憋死,没事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凌苍反驳:“谁教你说一堆无中生有的昏话。”
“别怪我乱猜,你和他的变化确实奇怪。我本以为是传言,你的脾气我最清楚不过,他若真以势相强你肯定受不了,指不定惹出什么麻烦毁了自己,可今天你对他却……”天玑迷惑的挠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罢一席话,凌苍静了下来。
“天玑。”
“嗯?”
“其实我……非常无能吧。”
“什么意思?”突然跳转话题,天玑愣神,不明所以。
“在你看来,我有可能逃回中原么?”凌苍语气平淡,就像在说今晚吃什么。
寂静了半晌,只听见草叶间的虫鸣沙沙。
“几乎不可能,对吧。”凌苍平静的笑笑:“内力被禁又服了三冬暖,加上地位受制,根本无法逃走。我曾想尽量自保,等待万一的机会,只要能活下去……却连自己的处境都没认清。”
天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只小小的白蝶不知怎的撞入了蛛网,被密密层层的蛛丝裹住,翅膀犹在微颤,却已无力挣动,眼看将成为别人的美食。
“若非遇见你,我未必能挨到今天。”
“怎么突然说这些。”
“那天晚上不是云沐,是犰长老。”平淡的语气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你提醒过我的。”
天玑一僵,忆起犰长老垂死的脸,眼神渐渐阴冷。
早知如此,那一刀该扎得更狠些。
“是他救了我。”凌苍垂下眼,掩住不为人知的情绪:“虽然他也只是为了更好的利用。”
“凌苍……”天玑不知该说什么。
“我会让自己变强。”再抬起头,凌苍目光深处隐隐有寒芒闪动:“尽量更有利用的价值,这样对我,对你,对他,都更好。”
寂静良久,天玑笑了:“你变了。”
虽不清楚是怎样刺激到了他,却不由得叹许。
“这样,很好。”
第十章 困境
北朔跪在地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按捺住愤怒欲狂,强自低下头。
玉座上的教主淡淡的微笑,俯视着大殿上跪倒的四人。
无数教众如水银铺泻,密密的伏在殿外叩拜,聆听教主自内乱平定后的首度喻旨。
“废左右二护法、三长老之谓。改立四尊使,辖教众,佐教主……”
“北朔平乱功勋卓著运筹得当,赐号风尊使,司掌教中事务。”
“阿法芙于乱中拱卫内殿护法有功,赐号花尊使,执掌教中刑律,赏罚分明不得有误。”
“云沐出尊使莎车远扬教威,赐号雪尊使,司三十六国通传交涉一应往来。”
“天玑率弑杀组平逆,身先士卒勇猛过人,赐号月尊使,执掌两营新手训诫。”
“以上四尊使年轻虽轻,却是教中不可多得之良材,才略武技过人,本教寄予厚望。凡有不服即视为对我不恭,严惩不殆。”教主的声音带着难以形容的威迫在殿中回荡,传至远方,在山间回响。
众人深深垂首以额触地,数万之众鸦雀无声。
“四尊使初次担当重任,也应谨慎入微尽职尽责,不得有半点懈怠,记清楚了。”
寂然片刻,云沐第一个叩首下去:“教主英明,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天玑随后伏首:“谨尊喻旨,教主重恩,属下赴汤蹈火粉身难报。”
阿法芙弯腰扬首,娇声呖呖:“阿法芙谨尊教主喻旨,必当恪尽职守。”
北朔伏下去,看不清面容,语音沉沉:“教主训诫,属下谨记于心。”
凌苍跪在殿外,耳听得一句句恭敬至极的言辞,心底冷笑。
枉费机关算尽,到头不过是为别人做嫁衣,北朔的恼恨可想而知。
早该料到,以教主的心机,怎会容忍他一人势大到直逼首座的地步。
废护法,立四尊使,无形中以云沐和天玑平衡即将倾斜的权力,微妙的挚肘北朔阿法芙。
云沐年幼天玑新晋,尚不足服众,必然倚仗教主支持,可保忠心无虞。
四尊使中声望地位最末的天玑掌百炼营和地绝,又有狰长老的前车之鉴,势必事事小心处处留意,断不容北朔染指。
去除了最大的祸乱之源,北朔纵使野心勃勃也难翻大浪。
看似对一切都不闻不问,放纵随意,实则轻轻拔弄即将各人操控掌中。
殿下所跪的四名任一都是能独当一面手段过人的高手,不过是他人指间聊供驱策的棋子。
看着座上人高深莫测的微笑,凌苍不禁暗暗猜疑,究竟是北朔策动了教主查戡左护法,还是教主故意放纵护法互博,只等清洗一刻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