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到底什么意思!”再迟钝也知道对方是在挖苦,明成双臂一振,跳出丈外怒瞪。
“内力不错,看来还有些长处。”银粟终于发现了一个优点。
“我们是指,假如雪尊使要的是名利财富,他根本不用离开厉锋,一切早已握在掌中。”瑞叶不再调侃了,真惹火了也不好玩:“他不肯走,必定有其他原因,绝不是你刚才猜的那么简单。”
“三哥找了他那么久,难道还抵不过一些莫须有的理由。”明成想起来犹自恨恨:“他还跟叶照眠不清不白,哪对得起三哥一片真心。”
“这事有点奇怪。”银鹄在这一点上倒有同感。
“确实,能近主上三尺以内的男人,过去只有老大。”
“叶照眠是怎么办到的,我实在想不通。”
“莫非……”
“难道……”
正在叽叽咕咕揣测,前面的人忽的停下了脚步。
“银粟!”
“在。”低议迅速消声,无人敢在此时惹怒那个脸色难看到极点的人。
玉净尘沉默了许久,捺住烦燥下令。
“你去查宁御仁,着重调查他可曾与其他女子有来往,再查一下江神医,弄清目前的行踪,一定就在西京的某一处。”
“瑞叶,天玑前些日子传来消息说已入了中原,你去接他过来。”
“明成去写封信,请二哥务必来一趟西京,我有要事。”
两人肃手领命,明成一脸难色。
“三哥,不是我不帮你,大哥叫我跟到西京就是为了监视,叮嘱我千万看好你,我已经违背了大哥的话,还叫二哥来,回去肯定被爹揭一层皮。”
玉净尘瞥了一眼,拍了拍五弟的肩。
“罢了,我自己写,也算难为你了。”沉沉叹了口气,郁结的眉心化不开的烦乱:“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灯节刚过就下起了大雪。
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飘落,覆盖了一天一地,整个西京一片莹白。枯涩的枝条化作了玉树琼枝,长长的冰凌悬在檐下,宛如清亮的水晶。
难得有几个时辰的清醒,云沐静静坐在檐下赏雪,膝上覆着厚厚的裘皮,双手笼在袖中,阻隔了寒意只余雪色。
“冷不冷。”宁御仁轻问:“或者进去歇着?”
他摇了摇头。“整日在屋子里有点闷,想看看雪。”
“玉净尘那天说了什么?”
他不出声的笑了笑。
“他很喜欢你。”他明白答案,明知无用仍是轻劝:“或者你该答应他。”
“感情,改变不了任何事。”他神色微倦,淡泊得像一片死水,不带一丝感情:“我和他一开始就不应该。”
“他并不这么想。”
“他什么也不知道。”抬起手对着天空照了照,全无血色的冰白。“这样最好。”
“我希望你能快乐一点。”
“现在就很好。”他淡淡一笑:“像这样安详的看雪落,真不容易,总有一天他会找到自己的幸福。”
“思玄……”宁御仁默默的叹息。
“做回思玄……好像梦一样。”细指轻按着一滩积雪,留下一枚枚小小的掌印,有如一个无形的小人从雪地上走过。
“只要你愿意,你尽可有足够的身份堂堂正正的与他在一起。”
“小时候我很希望有一个爱人,娘说她有一个极好的爱人……等长大了我才知那微不足道,许多事更重要得多,爱情也并非想像中的好。”他答非所问:“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他一定很为你的固执头疼。”宁御仁隐然同情那个玉三公子。
他微微笑了,坦白承认:“是,可我固执的时候才会觉得自己还活着。”
见面固然是意外之喜,却也带来了麻烦,他必不肯就此罢休,或许……
“你想离开睿王府。”男子的声音清沉,是询问也是肯定。
良久,他轻吐了一口气,“我确有这个打算。”
气息一刹那静默下来。
他抬眼笑笑,“你们各有势力,身份非同一般,再留下去怕会出什么乱子。虽然这几年养尊处优浑浑噩噩,但我还有能力照顾自己,无需牵挂。”
“你何时在乎过旁人怎么想……”低微的话语渐趋无声。
“对不起。”他略带愧意的望着宁御仁,“我并不想让你难过,你已经为我做得够多。”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柔软的目光痛而决绝,宁御仁忽然道歉:“答应过让你自己决定,但我实在做不到。”
云沐来不及开口,一只手已无声无息的按住了背心,奔涌的内力冲入经脉,随之而来的激痛有如利刃穿胸,他禁不住弯下腰,呛出了一口血。
雪落无情,血落无声。
刺目的鲜红缓缓坠入白雪,逐渐融化了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