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先下来的是两个男子,身法轻捷迅巧,极快的探视周边,而后与楼内迎出来的人形成了一圈屏障,隔开了好奇的人群。
锦幔轻掀,一个气质如玉的男子探出身,那张脸甫一入眼,几个人皆呀了一声,认出是曾跟在云沐身边的叶照眠。
“原来他是睿王府的人!难道就是那个小王爷?”明成错愕,登时直了眼:“当年还曾和大哥论道,竟然是……”谁曾想那位跟在云沐身后不置一言的人,竟是北方武林道的大拿。
“怎么不先说一声。”乍然的意外令瑞叶抱怨。
“我又没见过他,今天也是第一次。”银粟没好气道:“你以为睿王府的人是说见就能见到。”
这厢吵嚷,那边的叶照眠回过身,仰手接着车中人,似乎说了句什么。
厢内探出了一只修长的手,指节分明,在灯下犹如白玉琢成,四周瞬时静了下来。那只手微微一落,搭在叶照眠掌间,指形纤长,无须珠玉增辉已令人移不开视线。
随着轻轻一牵,眼前现出了一个华服男子。
一身银灰金寿纱外套,内里一身月白锦袍,腰间缀着透雕绶带鸟穿花纹玉佩,玉冠高束墨发,站如洁瑜无瑕。
年岁看上去大约二十,乌墨一般的长发披在赤裸圆润的肩头,形容秀美,眉似远山之黛,唇似三月桃花,生得像女孩子一样秀美绝伦。
无数眼睛凝望,一时俱屏住了呼吸,刹那间神思全无,唯见微蹙的眉尖若雾锁远山,恨不能倾其所有换美人一展欢颜。
那一种教人失魂落魄的美,在夜色中不忍惊破。
一行人进了雅阁许久,楼前才渐渐恢复了热闹,许多人仍心不在焉,犹沉浸在惊心动魄的美色中。
◇ 第一百章 潜入
“那个……”瑞叶半天回不过神,犹带惊疑:“是雪尊使?我怎么瞧着……”
“不一样是吧,我当初也这么觉得。”银粟扳回一城,得意洋洋:“照说雪尊使的容貌是不会变的,可那不是他又是谁。”
“他的样子……”明成还在发呆。
玉净尘没开口,眼睛不曾离开过分毫。
看着他在锦凳上落坐,倚着窗边瞧景致,微偏着头听身边男子的话语,玉冠上挽的还是那一枚牙簪,怀里拥着一个套着锦袋的手炉。
没有人会再觉得他是个稚龄的少年。
眼前的青年挺拔薄削,现出了青年人该有的风骨,如果说过去的他像一朵待开的雪莲,今天即有了初绽的无限风华。
一别四年,他,竟真的长大了。
“我现在才明白他为什么要服那个毒花。”瑞叶一边看,不忘发表意见,“要是这样子教主会放过他才有鬼。
“北朔的眼光确实不错。”银粟就事论事。
“三哥也很有眼力。”明成情不自禁的附和。
“不过很奇怪,他那么多年都是老样子,怎就突然变了?”瑞叶相当纳闷:“难道睿王府有什么秘法?他是什么时候搭上雪使的。”
银粟立刻凿了一记,瑞叶吃痛猛然醒悟,立时冒汗,偷偷瞥了一眼身侧,还好玉净尘专注的凝视,仿佛未曾听见。
“原来他在姑苏时已包藏祸心。”明成咬牙切齿,对于对方敢跟三哥抢心上人一事极其不满。
“他为什么跟着主上?”
“好像提过他像一个故人什么。”银粟费力的回忆。
“雪尊使自幼在天山,江南哪来的故人,仇人倒是一个又一个。”瑞叶困惑不解。
“一定是托词。”明成恨恨的道,“竟没看出他这般奸诈,亏玉家还以上宾相待。”
“没想到他躲在西京,又有睿王府挡着,难怪怎么也找不着。”
“亏我还跑了一趟南越。”
“我一直佩服你居然能在那种鬼地方查出情报。”瑞叶一不留神说了句心里话。
“真的?”银粟先讶然后得意,继而自夸:“难得你说句实话,连我自己都佩服自己,现在你总算承认我的探听之术要比你精……”
七嘴八舌了半天,目光又投回了对面的楼阁。
雪玉般的脸在绚亮的灯下映出了迷离彩光,美得极不真切,看着宛如梦里,众人均有些心神不属。
叶照眠替他斟着茶,望着街市盛景笑谈,说了一会话,牵过云沐的手摸了摸,转头吩咐了一句,很快身边的女子递来一个鼓鼓的锦袋,替下了怀中的暖炉,想是温度渐渐低了,又添了新炭。
他懒懒的笑了一下,蕴着三分谢意三分慵倦,几许不在心上的散漫,现出一抹纯然无邪的单纯。
瑞叶无声的咽了下口水,定了定心神佯做自如的环视,恰好银粟略不自在的望过来,尴尬的相对一笑。
附在承尘上,玉净尘深而绵长的呼吸,气息极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