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教很傻?”凌苍忍不住反问。
能有机会逃离这样的地方,在他看来是无上幸事。
云沐没有抬眼,声音里充满嘲讽:“离便离了,可相信一个男人……紫苏竟也会这样天真。”
“可她认为值得。”
“值得?”云沐微微冷哼。“到西域接她的勇气都没有的男人,值得甚么。”
话中满是不屑,凌苍心下不以为然,却也不再说。
“此时叛教,西域绝无容身之处,而中原……又是怎么看邪教中人。”云沐喃喃自语,不无悯然。
“但愿她能真的不悔。”
第九章 惊变
教中的气氛很奇怪。
一进来便有这样的感觉。
人比过去少了很多,警戒也异常森严。
凌苍无意转过百炼营的高墙,禁不住眼神一凝,日日厮杀斥打不断的训场静如死地,竟然成了一座空营。
云沐显然也看到了,只默默的绕过,径自行往大殿。
一路所见的教众见两人行过,嗡嗡在身后低议,他只作不闻。
大殿外的重阶之上,玉冠束发的男子含笑而立,等着他一步步走近。
“离教日久,可算回来了。”那一双眸子有毫不掩饰的炽热:“教中近日风云翻涌,云沐居然错过,真是可惜。”
“不知北朔所指的风云为何。”云沐象征性的笑了一下。
倒也没有卖关子,北朔大方吐实:“左护法率蜚长老犰长老逆谋犯上,作乱于殿前。”
“好一帮大胆无知的贼子,想来是蚍浮撼树不自量力,”云沐神色不动,淡淡的斥责:“教主岂是这帮肖小可以望项。”
北朔似笑非笑:“确实愚蠢,却也不能小视。毕竟左护法在教多年,党羽众多。”
云沐不置可否:“有右护法及狰长老在,又有你率天杀相佐,料也翻不起大浪。”
“按说确实如此,可谁料到左护法丧心病狂,居然煽动了百炼营,那帮鼠辈闹起来倒是让人头疼。”北朔按了按眉心,装出一副苦恼的模样。
“百炼营……”云沐终于微微色变:“那不是狰长老的手下,教主可有受惊?”
“教主早有明见,着紫苏和阿法芙护卫内殿,本当无事,”他笑容似带三分狡黠:“结果紫苏竟然借内乱之机叛教而出,地绝措手不及,被左护法攻入正殿,险些惊了教主。狰长老治下不力,疏于警戒,蹈此大乱,纵然全力格杀了多位叛党也难赎其罪。”
云沐心里隐约有了猜测:“那时你处于何地?”
可惜北朔此人向来滴水不漏:“说来惭愧,我与狰长老合力击杀另外两位长老,未及分身。”
“右护法安在?”
“右护法率地绝迎击乱贼,虽然力毙左护法,却也身受重伤,眼下仅靠参汤吊着一口气。”
云沐沉默良久,“想不到左护法的阴谋竟然如此险恶。”
“你奔波一路,还是先关心下自己吧。”北朔忽然俯首探近。
未及近身,云沐已飘然退开:“多谢好意,待我先向教主问安。”
“教主还在歇息,目前只留阿法芙于殿内,其余人等一律等候通传。”他无趣的扬扬眉,不怀好意的轻笑:“教主喻旨,概莫能外,自然也包括你。”
左右二护法互拼,三大长老齐坠,百炼营与地绝白刃相见。
数日之间,教中内斗变幻至此,怎不教人惊心动魄。
凌苍极担心天玑。
大变之中处境如何,实在令人牵挂。
直到看见熟悉的笑脸,他才放下了久悬的心。
“你可还好?”仔细审视天玑的模样,除了手臂处有包扎的痕迹外一切正常。
“命还在,受了点轻伤,这种程度我已经很庆幸。”天玑嬉皮笑脸的带过,毫不在意:“倒是听说你和云沐去了西夜,真是不敢相信。”
“当日果真如此凶险?你未免太冒险。”凌苍忍不住微责。
“还好,不博一把哪有出头之日。”天玑笑嘻嘻的揽住他的肩头:“至少现在证明我押对了。”
北朔与云沐说话皆是遮遮掩掩,明白其中关窍却不言明,凌苍只好再问过:“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会死伤如此之重?”
天玑惫懒的坐下,拍拍身边的草皮:“坐下来听我说。”
“这事的起因是北朔密告教主,言左护法有欺瞒擅专之罪,私下将西域各国贡献的奇珍据为已有,又收取温宿等国的重贿,为其在教主前粉饰开脱。其实这事教中上下大多知晓,只是左护法行事滴水不漏,难有实据。不知这次北朔抓到了什么把柄,竟然让教主侧目,召蜚长老急急回教探问,结果惊动了左护法铤而走险,为免教主翻脸彻查,索性勾结两位长老一同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