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坚韧到极点的人,也有其不可忍受的底线,对这种精神保有一份尊重,如此而已。
静寂良久,凌苍眼里亮出一抹光华,再度开口:“谢谢你,让我看清楚面对的是什么,请你教我,怎样才能做一个真正的杀手。”
一个真正的杀手,绝非光凭武技即可。
不露痕迹的渗透,一击必杀的闪击,全身而退的布局。
三者齐备才能算是合格的刺杀。
地绝的新手永远是折损率最高的,因为仗恃一腔血气孤勇行刺的人往往死得最快。
以为全凭锐气就能成功,绝对是一种愚蠢。
教中对于失利的杀手惩罚相当重,他们不仅任务失败浪费了机会,更打草惊蛇,令再次刺杀倍加棘手。
这些凌苍都是知道的,所以他才讶异于天玑那么快就有任务。
影卫与地绝的杀手又有不同。
影卫必须全面辅助主人执行任务,需要极好的默契,最基础的便是说一不二的执行,影卫如同主人的一只手,对命令不管理解与否都要去做。
就像前日,他不该质疑云沐的决定,也不该因为杀了一人而对云沐置气。
目前他的经验太少,难以独当一面,此行唯一能做的就是观察揣摩。
云沐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以最简短的方式解释了此次任务。
西夜国内隐伏的密探书信传报,姑墨国近日私下谴使暗会西夜国主,密谋共抗邪教一事,此事甚至有温宿国牵连在内。
这三国单看虽不如从前的乌孙国,却也是西域各国中的强者。
一旦三国携手合盟形成密约,诸国之内教主扶植的大臣必受清洗,数年辛苦经营将岌岌可危,邪教声威大受影响。
地绝尚未从两年前的重创中恢复,天杀想要同时狙杀多个目标也相当吃力,况且树敌过多引起其他各国震悚连横相抗亦非上策,此行的分寸拿捏极是不易。
相当棘手的任务。
也难怪会派出一位天杀。
云沐从地图上抬起眼,微微一笑:“明日我们入城,谒见西夜国主。”
西夜国王妃日前为国主诞下了第一位公主。
因着这个原因,西夜灯火通明,举行了整整三日的庆祝。豪华的宴会日夜不休,狂欢的气氛从宫廷延至民间。
百姓对异地的来客皆是笑脸相迎,平和安乐,对国主也以赞誉居多,想来西夜王颇得民心。
云沐在官驿递交了厉锋的文书,迎接的小吏一入手便脸色大变,不自觉的发抖,颤颤连声的禀报上级。
放眼西域,无人不知一把长剑标记象征着西域最可怕的魔头。
等候事务处理的数十名西夜人不明所以,看着驿所长官以近乎恐惧的神态,恭请那两名长相出色的男子大大方方的踏进官轿,一路直入王宫。
西夜国主是年过三旬的中年人。
面对厉锋来使客气有礼,却仍有明显掩不住紧张,左近的一位文臣轻咳一声,他才略为镇定下来。
“两位使者莅临西夜,真是意外之喜,未及相迎,还望使者海涵。”
“国主说哪里话,本是我们仓促到访,惊了主人,倒是失礼了。”云沐落落大方的应对,言语颇有气度,虽然形容尚稚,却让人不敢小视。
西夜国主与近臣对视一眼,小心翼翼问道:“敢问教主对西夜今年岁贡可还满意?”
云沐点头应道:“这个当然,本教与贵国历来交好素有默契,教主多次提及国主,均是称誉有加。”
“如此甚好,还请使者在教主前多多美言,永结晋好,西夜感激不尽。”西夜国主手微抬,一旁的随侍立即捧上金盘,满满的金珠上堆着硕大的宝石,灿亮耀眼。
云沐淡淡的扫了一眼,无喜无悲的致谢:“多谢国主盛情,在下定当转告。”
“那敢问尊使此来是……”西夜国主终究按捺不住了。
云沐像是恍然想起,泛起浅笑:“此来是为了祝贺国主喜得爱女,并无他事。”
国主惊疑不定,与近臣对望了一眼。
朝贡往来之余,每值贺庆,厉锋确实也有使者到访,只是这个时候……
“历来与各国往来俱是蜚长老主理,两位可是蜚长老属下?”一旁的近臣开口,微笑着探问。
“不错。”
“倒是下臣失礼了,过去蜚长老的下属多是西域人,倒是少见两位这样的少年英杰。”近臣的眼睛紧紧盯住他,明显是不太信的。
毕竟厉锋之内各部,唯有名震西域的杀手们皆是少年人,人所共知。
“这位大人是?”云沐神色不变,不答反问。
“是我的近臣乌力吉木仁,”国主勉强挤出笑意,象征性的呵斥:“不得对尊使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