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与姜家并无过节。”宋鸣踱了几步,言若有憾:“玉家是我心腹之患,而姜老爷子坚拒我的好意,执意与玉家同盟,萧某无奈才出此下策。”他若有所思的注视着地上的一群人。“除玉先去姜,事总要一件一件的做,姜公子觉得可有道理?”
“卑鄙小人。”姜静娴唾骂,明眸满是不屑。
“到底是姜家人,成砧上之肉尚能全无惧色,实在令人佩服。”宋鸣轻轻击掌,不无赞赏:“贵府人丁兴旺门徒众多,一朝尽灭我也深觉惋惜。”说着话锋一转。“若是老爷子保证从此效忠,与玉家誓不两立,助我成就一统江南的武林大业,我立时解缚,以长者事之。”
须发花白虎气犹存,静了半晌姜老爷子大笑起来,声如金石。
“姜某岂是背信弃义之人。”锵铿有力的话语掷地,犹是豪气不减:“莫说我与玉家几十年的交情,即无此因,也不会在利刃前俯首事敌,葬送姜某一世声名。你狼子野心谁人不知,今日灭我姜家,来日必有覆应,无非早晚而已,姜某在九泉之下拭目以待。”
“姜老爷子可知今日之乱,皆因玉家五公子引狼入室,我才有机可乘。”宋鸣负手,轻漫的挑拨。
老人哼了一声:“小儿辈无知,哪敌得过歹人算计,老夫死则死亦,还不于于错怪世交。”
“老爷子不顾惜自己就罢了,难道儿女也不顾了?这孩子才四岁吧。”顺手提起姜家幼子,如拎着一个酒坛,随时可能抛出。
“禽兽!”场中一阵惊呼,众人皆露出惶急之态,盯着摇摇晃晃的幼子。男孩倒没哭,费力的仰头看,小嘴扁扁的,极是不喜眼下的姿势。
老人激红了眼:“反正姜家万无生理,何须故作姿态,给个痛快就是。”
“好。”
宋长鸣一顿,唇角残忍的一笑。
小小的孩子立时撞向摆在场侧的石碾,眼看惨不忍睹,半途飞扑出一个身影捞住了孩子,堪堪止住了惨剧。
云沐无奈的默叹了一声,看来下手太轻,那家伙居然冲破禁制找了过来。
立在场中的人紧紧抱着险些丧命的小人儿,年轻的脸上怒发欲狂。
正是玉明成。
“玉五公子。”宋鸣并不意外的扬眉,语气揶揄:“终于肯出来了?我正在猜你要羞羞答答的躲到什么时候。”
少年没有回答,把孩子往院角推了推,男孩似也知道不妙,乖乖的没有挣动。
“要说还是逃走比较明智。”对方一副不甚苟同的模样:“凭你一个人救得了谁?据密报说你也中了毒,还剩下几成功力?”
“世侄不必顾及我们,能脱身尽量走,留得一个算一个,将来有机会再替姜家报仇雪恨。”姜家人隐约浮现的希望被无情的话语浇熄,老人精于世故,早知无望,扬声劝诫提示。
玉明成却拔剑而立,眉目愠怒,誓有必死的决心。
◇ 第六十三章 应战
“别摆那种架势。”宋鸣只觉好笑,不遗余力的打击:“瞪我做什么,一切的祸首是你。玉五公子学人英雄救美,却引入了覆家灭族的祸水,这笔帐该算在你头上才对。”
剑一般笔直的身形开始发抖,像被无形的力道摧折。
“你以为江湖是什么,小孩子过家家?容得你快意行侠纵情游戏?要是江南武林尽是你这等角色,我也不必费尽心机蚕食了。”宋鸣刻薄的叽嘲,扬手掠过姜家众人:“看见没,那些人命系在你头上,害死他们的不是我,是你。”
“住口!”玉明成嘶声大吼。
宋鸣的话语很有效,涉世不深的少年被山一般的负疚压力逼得形近崩溃,用力握住剑,骨节白得泛青。
“拔你的剑。”一字一字从牙缝中挤出。
“对你,还轮不到我动手。”宋鸣轻蔑的看着他,视如螳臂当车。“别说我不给机会。”如猫捉老鼠般戏弄,有种稳操胜算的快意。“要能依次胜过我手中的五人,我就放了姜家上下。如何?”
“这是你说的。”突然有了一线生机,少年的眼睛亮了一下。
“当然,以我离郡王府的名义保证。”男子笑吟吟的负手:“你尽可一显身手,让我看看玉家子弟功力如何。”
姜静娴摒住了呼吸,姜晨钟却和父亲一起垂下了头。
以一敌五,不过是个残忍至极的游戏,或许对宋鸣而言,摧折玉明成的精神意志才是真正的乐趣所在。
随着击掌,站出了第一名随从。
时间在静静推移,习武场仿佛凝固了一般。
跳跃翻滚的人猝然弹开,分出了胜负,一个人再没有爬起来。
凝视着场中摇摇欲坠的少年,宋鸣点头赞赏:“不错,中了毒仍有这等身手,不愧是玉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