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声呐呐地说:“没……没有。”
姜母可疑地迟钝了一下,没有说信,也没有说不信,她只是在沉默片刻后,问:
“姑爷生前知道这事么?”
姜姒妗低头不说话了。
在某种程度上,她此时的沉默不语也是回答了姜母的问题,姜母恨不得昏过去算了,她有心说姑娘两句,但姑娘下一句就打断了她:
“是他亲自做的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姜母立即想起老爷和她说过的姑爷有卖妻求荣的举动,姜母脸一白,又骤然涨红:
“混账东西!”
显然,她骂的不是姜姒妗。
姜母好一阵才平复情绪,脸上依旧有不忿和恼恨,许久,她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周渝祈的死,和他有没有关系?”
姜母一错不错地看向姑娘,她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答案。
如果裴初愠真的这样做,她少不得会担心受怕,强夺臣妻,还要害人性命,即使其中有原因在,也说明裴初愠内里的性子阴狠。
她担心,一旦有一日裴初愠对姑娘感情褪去,或者裴初愠有了其余心思,自家姑娘会不得善终。
姜姒妗闻言,愕然片刻,斩钉截铁地摇头:“没有。”
她很清楚,周渝祈的死有她插手,也有宋安荣的原因,而裴初愠即使有这个心,但事实上,他的确没有对周渝祈动手。
或许,在裴初愠眼中,周渝祈从不是阻碍。
姜母有点半信半疑,最终还是选择相信,她捶了捶姑娘的手:
“你啊你!”
姜姒妗伏在姜母怀中,侧脸在暖阳下格外白皙,她一双杏眸低垂,声音格外轻:“娘,我喜欢他。”
姜母所有的焦虑和不安情绪在这一刻都陡然安静下来。
她有点恍惚地想起,在姑娘和周渝祈成亲前,姑娘曾有说过喜欢周渝祈?
她好像问过,记得当时姑娘只是垂眸乖顺地回答:“爹和娘替女儿挑的亲事自不会有错的。”
姜母倏然心尖冒上了些许疼,她一直都知道姑娘乖巧听话,懂事得让她很少烦心,但直到这一刻,姜母忽然觉得,她不如任性一点。
姜姒妗伏在她肩头,声音很轻却有憧憬:
“娘,我想试试看。”
也许她和裴初愠走不到最后,她和裴初愠的身份差距让她从不曾有信心。
但她还是想要试试看,如果不顺路,她和裴初愠最后又走到哪一步。
情字过于磨人,让她只能放任,就这样再纠缠下去吧,一辈子也好,一段时间也好,即使是一天,她不去想结果。
姜母骤然鼻尖发酸,心底软得一塌糊涂,眼泪却是狠狠掉下来:
“好,好!”
“娘听你的,咱们试试看,试试看。”
为母者,只希望孩子平平安安,她岂会希望姑娘拿一辈子去赌?
但她舍不得拒绝。
这是她惯来听话乖巧的姑娘第一次对她提出请求。
第61章
银装素裹起江南,漫天薄雾的柔情水乡,落了一层淡淡的雾蒙蒙。
姜姒妗不知道裴初愠和爹爹说了什么,但她没有很担心,对于裴初愠来说,他见过场面不知几许,姜姒妗相信他能处理好这一切。
她再见到裴初愠是一个时辰后。
姜安昃的脸色说不上好或者不好,但裴初愠眉眼却是舒展温和,仍是让人察觉出他骨子中若有似无ʝʂց的疏离,直到姜姒妗踏入前厅,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才散去。
见到这一幕,姜安昃心底长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他拦不住。
再看夫人,夫人对他无声地点了点头,姜安昃无话可说,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也不得不承认,他有一点难于人言的庆幸。
如果姑娘不乐意,他这就是在把姑娘往火坑中推。
幸好,还不是最坏的结果。
姜安昃:“淼淼,裴阁老远道而来,你替我送送他。”
姜姒妗些许惊愕,一双眸眼都稍微睁大了点,姜安昃在裴初愠看不见的地方,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这蠢姑娘,难道还要留裴阁老住宿不成?
裴初愠来的目的就是把他和姜姒妗的关系过个明路,倒没有真的想在姜府留宿。
卫柏恰到时宜地出声:“主子,林三传来消息,城主府已经收拾好了。”
城主府是办公之处,和知府的自家府邸是不同意义,裴初愠不是奉旨而来,但他来的这一路不是秘密,衢州知府早得了消息,将城主府收拾妥当,就等裴初愠拨冗入住。
孟知府有点提心吊胆,自新帝登基后,裴阁老要给新帝坐镇,很少离开过京城,怎么这一次难得离开京城,却是来了衢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