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衣裙被褐色药汁打湿黏在身上,发髻松散, 一脸的憔悴,但看到他眸子忽然一亮,仿佛盛满了星辰璀璨夺目,朝他快步走过来,似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先抿了下唇才小心翼翼的问:“他有没有为难你?”
苏会没回答她的话,只深深的看向她。
丁若溪从屋中~出来后被夜风一吹,冰凉的手脚渐渐变得暖和,人也跟着彻底冷静下来了,此刻面对苏会,除了刚才在屋中被他撞见苏慕凉去强迫她的屈辱外,竟还有些无措。见他这般心头越发忐忑,简直不敢看他的眼睛,她虽不喜苏慕凉,可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他们兄弟不和,又抿了下唇,鼓起勇气正要再问。
苏会忽然拉着她的手朝前走:“先回去换身衣服。”
“啊——”
丁若溪被他这神来一笔搞得一头雾水,踉踉跄跄的被他拉着朝前走了几步,虽心底还有点难以面对他,可却执意不走了,强装镇定的小声道:“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告诉我呢。”
苏会似被她搞得烦闷,停下脚步嗤一句:“我是他长兄,他对我再不满,还能对我做什么?”
“可是——”丁若溪还想问。
“你是想说他会不会怀疑你我的关系?继而不敢忤逆我,反而会更加针对你?”苏会眉峰紧皱替她问了出来。
丁若溪出了关心苏会外,也有这一层顾虑,遂迟疑的点了下头。
她不仅怕,更怕他告到婆母跟前。
苏会脸色稍缓,拉着她的手继续朝前走,笃定道:“他不敢。”
丁若溪跟在他身后走了好一段路,到底没忍住,还是狐疑的问了出来:“长兄刚才警告他了?可为什么?”
毕竟苏慕凉是他的亲弟弟,而她对他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外人,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苏会头也没回,低沉沙哑的话随着夜风飘进她耳中:“我说过,他若再欺负你会替你撑腰,就不会食言。”
听到这不吝于承诺的话,丁若溪怔了下,仿佛有什么东西轻飘飘的落入心底,在上面种下一颗种子,挥之不去。
两人顺着长廊走到尽头,正欲跨出院落,两个丫鬟从斜前方急匆匆走了过来,眼看就要和他们迎头撞上,丁若溪忙把苏会的手往后扯了下。
苏会心神领会带着她躲到旁边花园的一棵大树阴影里。
夜风浮动院中花草,枝丫簌簌轻响,竟是不知何时起风了,似是又要下雨。
丁若溪觉得冷,不自觉往苏会怀里拱了拱。
苏会趁势将她搂入怀里,微微侧身站在风口处帮她抵挡寒风。
丁若溪觉得不自在,轻咳一声,张嘴正要压低嗓音同他说“谢谢。”
其中一个丫鬟已小跑着来到院中最靠南墙的晾衣绳前,将上面晾干的衣服收起拢在怀里边扭头对同伴道:“哎,要不了多久,大郎君可能就要领兵出征了,估计这阵子我们有的忙了。”
丁若溪怔住,悄悄扬起脸看向苏会。
“圣上不是还没下令吗?你是从哪听来的消息?”另一个小丫鬟搓了搓被冻的冰冷的手,将剩余未收的衣服收进衣框里,满脸的不可置信。
为首的丫鬟忙朝左右看看,见周遭没人,才压低声音道:“没人告诉我,是我自己猜的。”
见同伴狐疑,忙补道:“今晨我去给秦侍卫送换洗衣服的时候,听到秦侍卫让手底下的人出府采买药材和布料,说什么,什么时间紧迫,让他们务必在大郎君出门前买齐,可我分明记得当初大郎君出征回府的时候是抱恙在身的,还给圣上告了假在府中休养不用上朝,如今前方战事吃紧,府里好多下人都看到过好几次大郎君执意要领兵出征,王爷不允而和大郎君争吵,这种时候,大郎君忽然出门远行,若不是出征还能是什么?”
同伴叹了口气,一脸无语:“那倒也是,这样一来,我这个月又不能回家看望爹娘了。”
“我也是,我还准备了私房钱给他们改善日子呢,这下全泡汤了。”
为首的丫鬟跟着叹气,两人抱着洗干净的衣服边碎碎念,边慢慢走远了。
苏会将丁若溪从树后拉出来,选了一条人少的路,一路来到丁若溪的居所才将人放开,叮嘱道:“这几日我会比较忙,你若找不到我,就去找秦用。”
“长兄还没吃饭吧?”他话音放落,丁若溪赶在他转身之前忽然抢先开口挽留。
苏会眸子微动,似在审视她的用意,许久才道:“还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