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若华见事已至此,终是叹口气留下一句:“让她再多想想”的话走出了屋子。
待屋中只剩两人,连枝跟着叹口气,弯腰坐在床沿轻拍丁若溪的手臂,欲言又止道:“有件事,我藏在心里很久了,一直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今日........罢了。”
连枝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封泛黄的信封,递给丁若溪。
丁若溪不明所以的接过,看着上面已被磨花的笔迹:“这是什么?”
“当年我们在镇南王府时巧儿无意间看到的,后来她拿不定主意,就把信交给了你五哥和我,求我们拿个主意,我们两个想着你既然不肯原谅苏会,再看这封信也是惘然,就把信私自压下了,如今.........”
连枝脸上带着深深的期盼和歉意:“我希望你看完信后,再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去京城。”说罢,将巧儿一同带出了房间。
屋中只余丁若溪一人。
她怔怔看着那封信,许是这些年那些深藏在她心中的伤痛隐隐离去,也许是知道苏会不可能再来此地找她,或许,她心里还存着当年苏会为何骗她的疑惑,到底没忍住拆开了信。
抬眼粗粗一扫,上面竟不是她熟悉的游龙凤舞的字迹,反而更像是已故的苏慕凉亲手侍卫所写,再看下内容,愕然的睁大眼,双手抑制不住的颤抖。
片刻后,丁若溪疯了一般从屋中跑了出去。
从半空飘落的宣纸上,如是写着:
“见信如唔,奴已依郎君所托,祸水东流予五皇子,告知其苏会有意入仕,意欲光明正大求娶丁家三娘之意,五皇子被苏会假扮的郎君夺其爱,果然大怒,遂吩咐左膀右臂阻挠苏会殿试,如不出意外,不日后苏会将仕途断绝,再无翻身之望,然,奴低估了五皇子的恶毒手段,五皇子按奴之计构陷苏会后,竟想斩草除根杀人灭口,遂派人假扮丁家三娘,引诱苏会现身,并截杀之,苏会当场跌落悬崖,恐难以活命。郎君应马上做足应对准备,另,奴未办好郎君所托之事,万般该死,望郎君责罚。”
第85章
耳边人声鼎沸, 丁若溪却似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面色苍白,浑身发抖的朝前走,途中被好几个食客撞到都毫无所觉, 脑中只剩一个强烈到令她窒息的念头,她要找到他问清楚, 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封信上的内容, 什么科举入仕,什么五皇子截杀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何她从未听说过。
混乱中,她只记得当年丁家还未落败时, 假扮“苏慕凉”的苏会, 虽小有名气, 可却还没什么功名在身,一直是随着她爹爹参议朝政的年轻俊才中最不起眼的存在。
那时她不知“苏慕凉”就是苏会, 平日也极少关注他, 唯一不开心的事, 便是“苏慕凉”为何总对她若近若离, 心思难猜。
原以为他不够爱她,才这般对她。
可后来,她彻底知道了他假扮“苏慕凉”的真~相,她才知他当初为何会对她那般,原来都是有原因的。
她恨他当年不够爱她, 把她让给了苏慕凉。
恨他看她沉沦在和苏慕凉的婚姻中痛苦的无法自拔,却冷眼旁观。
所以才在三年前他快要追上她的那一刻,那些被她深藏在骨子里的恨意再也压不住, 激的她出手射杀他,和他彻底决裂, 劳燕分飞。
这些年她有意避开和他相关的人和事,自是也不愿再去回忆从前的事,也从未想过他对她做的那些事,是否受人胁迫,情非得已。
而现在仔细回想。
太多曾经被她忽略的细节和疑惑忽然从记忆深处涌~出。
比如他每次找她时,身上总是带着一两道伤痕,她每每问他时,他总遮遮掩掩。
比如他每次见她时,态度都会比上一次见她时更为疏离和克制。
还有刚才信上说的入仕的事,她也曾无意间问过他,是否想入仕,一展抱负。
他当时是怎么和她说的?
他说他不喜欢被拘束,不想入朝为官,更喜欢闲云野鹤的生活。
可若他当时对她说的不是真心话呢?而是被人掐断了入仕的希望,安慰她之言呢?
思及此,一个更为恐怖的念头猛地从丁若溪脑中窜出——
这些年他知道她的一切,而她竟对他的过往和喜好一无所知!
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如一阵风,令她再怎么想抓~住都抓不住,令丁若溪无所适从,她脑中一片混乱,仿佛有人拿着数百把利刃同时戳她脑壳,令她完全无法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