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若溪不安的收回目光,她脚软的厉害,如踩着云朵般去了和媒婆约定的地方。
被称为钱念戚的男子,眼角余光见丁若溪出了客栈,闲适着倒酒的动作一顿,酒水霎时漫过酒杯如溪流般淌桌上一大~片。
随从见状,脸上哪还有方才趋炎附势的嘴脸,肃容压低嗓音道:“可要属下跟着?”
男人放在膝盖上的拳头微握,薄唇轻启:“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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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民风较之京城开放,除却达官贵人婚嫁稍有些繁琐外,普通老百姓在相亲一事上则放开的多,许多适婚男女在媒婆的牵针引线下,择一处凉亭或者是客栈,见上一面吃顿午膳,喝点小酒是常有的事。
丁若溪一直以寡妇自居,这几年早已习惯了旁人异样的眼光,并不怕指指点点,于是,出了客栈后就去了和媒婆约定的客栈,然,人刚在桌前落座。
坐于她对面的年轻男人忙站起身,望着她的目光满是惊喜,仿佛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什么稀奇宝贝,就连话也说的轻佻:“三娘子有礼了,在下姓李,单一个绍字,唤我绍郎即可。”
当即殷勤的拎起桌上精致的白玉酒壶,把她面前的酒盏倒满,可眼睛却一直没离开她的脸。
丁若溪从未相亲过,被人这么明目张胆的盯看着心头不悦,强行按捺着低声道谢:“谢谢。”
男人对她的道谢并未推辞,重新坐下后,丁若溪这才抬起眼打量起眼前的人。
男子穿着一身藏蓝的绣竹纹圆领长衫,头戴木钗,腰悬一个玉色香囊,人长得白白净净的,若不看他脸上神情的话,颇有种读书人身上的蓬勃意气,还算合眼缘。
丁若溪这么想着,霎时对他的印象好了几分,在男人的打量下,忙端起茶盏正要喝口水缓解尴尬。
有些局促的男人,无意识的搓~着手,笑的温润有礼:“你的情况媒婆都和我说了,是个寡妇,身边还带着一个两岁多的孩子。”
这话听起来没毛病,可若是对第一次见面的人就有些无礼的。
丁若溪也顾不得尴尬,蹙起黛眉,如玉的脸上显出迷茫来,饶是这样依旧有种想要人折服的惊人艳色:“你想说什么?
男人当即神魂都被倾倒,忙补道:“我的意思是若你愿意和我成婚的话,婚后我愿意把你的孩子视为己出,好好待他,但需要三娘子稍微做出点.......牺牲。”
说到最后,男人声音渐低,透着莫名的兴奋。
丁若溪愕然,并没唤他刚才同她介绍的称呼,“李郎有话不妨直讲。”
男人的局促顿时被理所当然取代,他嘘着她脸色佯装为难的叹口气,“你也看到了,我老大不小了到现在还未娶亲,别的和我同岁的男子在我这个年龄孩子都有好几个了,所以,我想婚后纳几房妾室,早点为我开枝散叶,但何耐我现在囊中羞涩,拿不出纳妾的钱来,这钱,恐怕要三娘子帮我出了。”
丁若溪:“..........”
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当即脸色冷下来:“恕我不能答应!”起身就要走。
男人似没料到她会这个反应,脸上无奈霎时转为不悦,立马跟着站起来斥责道;“我还没嫌弃你是个寡妇,你倒是嫌弃我问你要的钱多起来了,你若不是生了这张脸,我恐怕都懒得看你一眼,而且我给你的还是我的正妻之位!这个位置多少女子肖想都肖想不来——”
丁若溪被激起反骨,一想到自己遇到的自以为是的良人,不是个败类,就是欺骗她,眼前这个竟然还能别出心裁,图她的人和钱,当即气的不打一处来,抬手将拿起桌上酒盏,兜头泼他一脸:“既然如此,你另寻她人。”
冰冷的酒水霎时溅的到处都是。
男人如被踩到尾巴的猫炸毛了,胡乱擦脸上的酒水,再无方才的风度冲着她破头大骂:“你,你,你这个疯婆子!”
引的客栈的人纷纷侧目。
丁若溪简直被气笑了,反骂道:“那你就是个臭流氓!”
说罢再懒的看他一眼转身出了门。
身后“轰”的一声,响起震耳欲聋的嘲笑声,客栈里的众食客指着那李绍嘲讽。
“就是就是,想娶妻还不想拿钱出来,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他当自己的陈世美啊。”
“三娘子是何人,那可是陈将军罩着的表妹,谁敢在太岁头上撒尿。”
“等着瞧吧,有的是人收拾他。”
“..........”
李绍本就是个不入流的秀才,来相亲就是看中丁若溪有钱才起了歹心,没想到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当即气急败坏的指着众人怒骂:“你,你们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