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见她状态不对劲,忙紧紧握着她的手。
在前方带着人围追堵截的秦用,见马车忽然调转了个方向,不要命的朝前冲,面色骤变。
前方悬崖峭壁处,是一条宽几十人的河流,河水湍急又深不见底,看样子他们是想乘船甩开他们,忙朝面色越来越难看的苏会,再也忍不住大声劝阻:
“三娘子这次不惜毁掉自己的名节,也要和您决裂,可见是铁了心的要走,郎君若再这么追下去,不光郎君身子吃不消,三娘子也吃不消,以属下看,郎君不若放了三娘子吧——”
“闭嘴!”
苏会眸底赤红一片,滔天的怒意在看到丁若溪的马车的一瞬间,皆数化成了无解的相思。
她答应过他的会嫁给他。
她不能这么背信弃义。
他不允许。
握着马缰的右手因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被磨出数到深褐色的痕迹来,鲜血横流,他却似毫无所觉,扬起手中马缰狠狠抽打在马屁~股上,马儿嘶鸣着冲到了最前方。
秦用忙要再劝,再抬眼时便见丁若溪从马车上跳下来,被十几个护卫簇拥着上了停靠在河边的一艘船。
天光正盛,金灿灿的光线映照在她巴掌大的小~脸上,映亮了她眸底团着的两团淡青色,她神色憔悴,原本微微~隆~起的腰~腹看起来盈盈不足一握,清减不少,似在路上吃了不少苦楚。
可饶是这样,她都不愿和他在一起。
刚被苏会压下的愤恨一瞬窜至头顶,只恨不得将人压回去好好教训一番。
与此同时,她似是有所感应,忽然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
目光猝然和他在半空相撞,她脸上血色一瞬褪个干净,仿佛惧怕他到了极点,身子不住颤抖,颤声催促船夫:“快,快甩开他们。”
这条河因挨着悬崖峭壁,又直通边陲重镇,于是入口处有许多官兵把守,导致寻常百姓载人的船只极少。而们此次出行为了掩人耳目,并没有提前通知当地的官员予他们通行。
眼看着守河道的将士虎视眈眈的掏出兵器,如雪的剑刃白花花一片,欲要阻拦他们,秦用忙急声再次劝道:“郎君,此地龙蛇混杂,不是我们的地盘,不可再往前追了。”
苏会却充耳不闻,翻身下马朝河面奔去,汹涌的河水一下子淹没了他腰~际,如一条隐在水底的恶龙,不停掀起巨浪拍打他的胸口,欲将他掀翻在水底。
秦用心惊肉跳,“扑通”一声跳入河里,弯腰死死的抱着苏会的腰:“危险,郎君不能再往前追了!”
苏会被阻拦目眦欲裂,一掌拍在他后背上,怒吼:“放手!”
秦用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却抿紧唇死也不放。
与此同时,守河边的将士将他们一众人团团围拢起来,大声质问身份和来处。
像是暂时追不上来了。
巧儿看到此景刚松口气,忽见苏会大力挣脱了秦用,不要命的朝这边游过来。
河水湍急,几次淹没了他的头顶,可他依旧不放弃拼了命的想要追上她们。
岸边的将士不知和守河的人说了什么,要了一艘小船紧跟苏会身后,大声劝他回去。
巧儿看的心惊胆颤,不由回头看向站在窗前死死盯着水中那道身影的丁若溪:“三娘,您快拿个主意,这么下去,大郎君就要追上咱们了,退一步说,他万一出个什么意外.........”
丁若溪在这之前从未想过苏会会对她如此穷追不舍,顿时心乱如麻,眼前一阵阵眩晕。
她忙咬紧牙关,直到嘴里传来血腥味才能用疼痛缓解片刻。
她脚步踉跄的转身去小榻上拿起放在包袱里的弓箭快步走过来。
搭弓,拉弦,一气呵成,对准了朝她越游越近的苏会,“嗖”的一声,箭矢如流星般射~入他胸膛前的河水里。
苏会不可置信的抬起猩红的眸子,胸腔里的那颗心脏仿佛被什么揉碎,痛的无法呼吸,他胸膛剧烈的起伏,语气却轻如羽毛含~着无尽的哀伤:“你要杀了我吗?”
丁若溪极快的再次拉弓搭弦,这次映准的是他的胸膛,只见她红唇轻启:“是,你若再往前一步,别怪我下手无情。”
苏会被她眼中的冷意和憎恶刺到,浑身的血液被冻住,堵在胸口下不去,他喘着粗气死死的盯着她。
她满脸寒霜,眸底除了对他的厌恶外,再无其他。
她就这么讨厌他吗?
甚至讨厌到想要杀死他的地步?
明明心痛的吐出口气都艰难,可他还是想要问她一句:“昭昭,你到底爱过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