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若溪适时插嘴道:“阿耶刚回府,治伤要紧,至于阿娘——”
丁若溪目光在吃了闭门羹的王妃李氏面上一转,柔声道:“先让她留在这吧,待会儿媳妇有要事禀告阿耶,正好阿娘可以替媳妇作个见证。”
话音方落,秦用诚惶诚恐的忙制止道:“三娘子!”
若不是所有人都在,他甚至想要捂着她的嘴。
镇南王多日没回府,很多事都需要时间理清,闻言瞥了眼秦用。
秦用立马住了嘴,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可却不敢表露出来,只听他额上沁出一层冷汗,讪讪的解释道:“属下,属下是怕王爷累到,想要提醒三娘子,有什么事过几日再找王爷也不迟。”
此番话虽说的有理有据,可对于丁若溪而言却是敲打和提醒。
丁若溪充耳不闻。
镇南王身上的伤口本就疼痛难忍,见状不耐的拂开将士搀扶的手:“都先进府再说。”
丁若溪目不斜视的跟着众人进了府,待来到前厅,镇南王在为首的紫檀木椅上落座,捂着胸口伤势撩起眼皮看向丁若溪:“老二媳妇到底什么事?”
王妃李氏刚才没说动镇南王心情正低落着,闻言抬起眼帘看向丁若溪。
丁若溪冲着镇南王施施然跪下,掷地有声道:“阿耶,我怀~孕了,怀的是长兄苏会的孩子。“
此话一出,秦用双眼一黑,险些当场晕过去。
镇南王震惊的“蹭”的一声从座位上起身,一双厉眸紧紧的盯着丁若溪,沉了声:“你说什么?!”
丁若溪弯下腰以额触地,语气里带着决绝:“此事阿娘,秦侍卫都可以替我作证。”
如炬般的目光霎时扫射过来。
王妃李氏不意丁若溪会将此事捅出来,浑身哆嗦的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
一连两个月双方战事一直僵持不下,偏生天气渐热,营帐内不耐酷暑的将士,接二连三的都中暑了,导致士气低迷,今日晚间又听说对方奸细趁人不备,绕到军营后方烧了他们的粮草,士气更为低迷。
军中副将是个急性子,见状顿时坐不住了,立马起身去找苏会。
十多丈长宽的营帐里站着五六个将领,各个气的脸红脖子粗,其中一名将领三十多岁,名叫阿满,满是怒容的脸上从额角到鼻梁的地方,挂着一道如蜈蚣般丑陋的疤痕,尤其是瞪眼的时候看起来尤为可怖。
阿满一拍桌面,茶碗等物被震的咚咚响,“他娘的,是欺负我们军中无人了吗!”
“老子今夜便入城,我便不信我杀不了江晔那狗杂种!”
江晔就是此次带兵谋反的最高头目,也是这次对战对难应付的人物,这两个月以来,双方除了时不时发生些小摩擦外,他们还未能见到此人。
另一名将军立马沉声制止:“不可!城中戒备森严,若我们贸然进攻,恐怕会伤及百姓。”
阿满冷眉直竖,蓦地拔高了音调:“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仗还怎么打!”
“刺史,您到底说句话啊。”
坐在上首椅子上的苏会,身子微微后仰用手肘支着椅子扶手,他轻阖双目,眉目冷凝,左手时不时的抚摸~胸口被纱布包裹的伤处,似在凝神细想对策,一张脸在烛火的映照下看起来苍白无力。
那伤是七天前两军交战前所伤,军医说差点捅着心脏,是以伤势极重。
另一名年轻的将士看到十分忧心:“刺史,可要唤军医来?”
苏会摆手,声音沙哑的如同破钟:“不用。”
几日的高烧不退,令他的神色看起来憔悴不堪,可他却犹不可觉般撩起眼皮看向众人,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刺向自己的胸口,鲜血“噗”的一声从伤处喷涌~出来,霎时染红了雪色衣襟。
众将领大惊失色:“刺史。”
苏会身形晃了晃,再抬头看众人时脸上已无任何血色,只听他一字一顿道:“把我伤势加重的消息想办法传给江晔,等对方攻来时,阿满假装轻敌将前几日抓到的奸细都放走,此战只许败,不准胜。”
阿满本就是个大老粗,一听急了:“刺史这是何意!”
副将从最开始的震惊中回过味来,大喜:“刺史此举是声东击西,趁着江晔带兵攻来的时候,我们的人装扮成奸细,跟着江晔的人混入城中,再趁江晔不备咱们和里面的人来个里应外合,届时,我们可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拿下江晔!”
“此计甚妙!”
其余人也想到了这一层,面上转为狂喜:“对对对,刺史,属下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