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寡妇——”
丁若溪张嘴说了一句,待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耳根又是一红,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完整的话:“随便什么都可以,只要,只要不是俏寡妇。”
苏会抬眼沉吟片刻,缓声道:“一个小娘子和一名郎君经媒婆作保相亲,两人领着下人在花园里谈了一会儿话,小娘子便起身告辞,小郎君对小娘子很中意,见小娘子要走,心里着急忙追问缘由。”
丁若溪不由问道:“小娘子嫌弃郎君样貌不好吗?”
苏会卖了个关子:“非也,这小郎君非但生得不丑,还仪表堂堂。”
丁若溪左右想不通,忙追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苏会继续往下讲:“小娘子说,你虽然样貌堂堂,可是腹中空空,小郎君立马不悦了,说谁说我腹中空空,来之前我还吃了顿午膳,喝了三杯酒呢。”
丁若溪听后先是一愣,随即捂着唇笑起来。
苏会也跟着笑起来。
午后的阳光透过菱花窗撒了一地,他便坐在床沿金灿处,幽黑的眸子被暖阳照耀成琥珀色,脸上的细小绒毛清晰可见,再非以往一身冷意生人勿近的模样,仿佛他一直是这样的温暖,令人只看一眼便想亲近。
丁若溪心头悸动,不由抱着他的腰,由衷道:“长兄笑的时候真好看,平时的时候你应该多笑笑。”
苏会伸手抚摸她细弱的发丝,感受掌下她的温顺:“这笑话就如人生,人生如戏,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佛法中更说过,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昭昭,该过去的已经过去,人得需往前看,怜取眼前人。”
丁若溪听出他用笑话引申她和苏慕凉失败的婚姻,提醒她勿要再伤怀,心头感动,将头贴着他胸口,轻声道:“我会的。”
不管怎样,她都要好好的活下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苏会唇角一勾露出个欣慰的笑——
他已提醒的这么明显了,假以时日,以她的聪敏定能明白他的心意。
*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半个月过去了。
丁若溪的伤势也好了大半,已然能下床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这日,她在房间里待的闷,央求巧儿好久,巧儿才带着她去院外的花园逛逛,然,两人刚在廊下坐下,便听得一阵哭声从不远处的林荫处传来。
主仆两人忙转头看去。
竟是多日未见的苏若妤,正坐在廊下捂着脸痛哭,在她身边放着一个小小的瓷罐,两名丫鬟急的围着她团团转,“这花蜜需采满一罐,娘子再忍忍吧,如若不然大郎君知晓您偷懒,指不定又要怎么罚你。”
提起苏会,苏若妤如炸毛的猫一般,哽咽着大声嚷嚷:“让他罚去,大不了禁我的足。”
“慎言。”丫鬟大惊失色的提醒道。
见周遭没人,耐着性子忙又劝:“娘子莫要因累而因小失大,还有,您不是一直想看王妃吗?若完不成大郎君交待下来的任务,恐怕更见不到王妃了。”
苏若妤顿时止了哭声,她咬牙从廊下站起来,气嘟嘟的一拂衣袖:“去去去,我去还不成吗!”
说罢,一瘸一拐的进了林荫径后的花园子里继续采花蜜去了。
丁若溪伤着这么多天一直没出屋,压根不知府中发生了什么事,蹙眉对巧儿道:“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巧儿忙点头。
不多会儿巧儿去而复返,幸灾乐祸道:“当日苏若妤串通苏慕凉给您下软骨散的事被大郎君知道了,大郎君就罚她采三个月的花蜜,苏若妤从未干过这种体力活,采花蜜的第一天就崴到了脚,这不十多天了还没好,今日又被累到,这才闹起了脾气。”
丁若溪猜测苏会是在为她出气,心头霎时沁出一丝甜蜜,掉头往回走:“这苏若妤毕竟是他的亲妹妹,他这样罚也不为过。”
毕竟苏若妤的性格像极了王妃李氏,若将来嫁人去了夫家还这般任性不懂事,便是害她了。
巧儿却不赞同她的话:“话是这么说,可谁来心疼您啊。”
丁若溪刚要开口,一道狐疑的叫声忽然从两人身后传来:“是三娘子吗?”
丁若溪忙回头,便见一名身穿藏青色袍子的下人正被府门口的下人拦着,见她看他,他面上一喜,忙朝她招手:“我是陈世子身边伺候的下人老六,三娘子,我家世子有信带给您。”
丁若溪认得此人,忙快步走向府门口,令人放他进来:“表哥是回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