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醉听了,也不说话,低头,沉默地把他拿的速冻饺子又放回去,弄好之后,才小声嘟囔了句:“那我在这儿呢。”
枕风眠装没听懂:“什么?”
陶醉低着头,又重复一遍:“我说我在这儿呢,我总不会让你一个人过年。”
“怎么?”枕风眠这人就很会抓重点,“想让我陪你一起过年?”
“不是!是我陪你一起过年。”
“行,我答应了。”
“……”
“枕风眠!你这个人真的很会咬文嚼字!”
“你这可冤枉我了啊,到底谁在咬文嚼字?”
“我……”一向伶牙俐齿的主持人,在此刻只有哑口无言的份,“我不理你了!”
说完,一个转身,“气冲冲”的走了。
坐在购物车的某个小朋友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童颜无忌地发表着自己的见解:“风眠叔叔。”
“嗯?”
“我感觉干妈在你面前特别像个小孩子。”
枕风眠一听,笑了:“嗯,说的对,以后都这么说,知道不知道?”
“穗岁知道啦!”
“那叔叔今年给你发个大红包,好不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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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过了小年就是年。
小年夜到除夕那几天,时间就跟开了加速器一样,蹭蹭溜过。
姜素月从老家接上姜妈来了南栖,陶亦鸿知道后,便邀请他们来家一起过除夕,人多热闹。
年夜饭从半下午就开始准备了,姜妈和陶亦鸿担任主厨,两个年轻人和小朋友则自动被分入了包饺子大军。
电视机开着,陶醉和姜素月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姜素月是一半心力用来包饺子,另一半心力用来跟姜穗岁玩;至于陶醉,则是一半心力用来包饺子,另一半心力用来看表。
今天是辞旧迎新的日子,到处都是喜乐祥和的气氛,欢声笑语是今日的主旋律。
过往皆过往,欣喜都在望。
这便是惹人眷恋的烟火人间。
但对陶醉来说,还有一份眷恋尚未抵达。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陶醉连外套来不及穿就跑下了楼。
厨房里,姜妈看着风风火火跑出去的人,转身跟陶亦鸿唠着家常:“老陶,你说这么个漂亮的黄花大闺女,不着急给她物色个对象啊?”
陶亦鸿开明得很:“我不着急,我姑娘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姜妈听了,淡淡一笑,然后,去阳台拿晒好的腊肉。
就是这个动作,让楼下的那对俊男靓女双双映入了她的眼帘。姜妈看到,赶紧叫陶亦鸿过来看。
楼下,陶醉站在那里,看着枕风眠的后备箱,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满满当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上门提亲。
看到这一幕,姜妈带着笑意调侃了句:“你不急有人急。”
认出是谁后,陶亦鸿放心地笑了:“他急点儿就急点儿吧。”
姜妈:“哟,这是心里早就相好金龟婿了啊。”
陶亦鸿:“从小看到大的孩子,错不了。”
除夕之夜,对中国人来说,绝对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
这晚,在餐桌上,枕风眠陪着陶亦鸿喝了一点酒。
不多,没有醉。
但不妨碍他装得很醉。
陶醉怕他在沙发上睡会着凉,便揽着他的肩,扶他回卧室休息。
走到床边,陶醉身子一倾,动作温柔地把他放到了床上,然后,起身,正想帮他整一下被子,结果被枕风眠一把拽住了手腕。
突然受力,她被迫半蹲了下来,手肘撑在床边,低眸看着他望上来的双眼,语气关心地问:“是胃里难受吗?”
枕风眠紧紧握着她的手腕,笑着说:“不难受,很高兴。”
“不只是今晚,从和你遇到的那一刻开始,我都很高兴。”
他清沉温和的低音,于她耳畔,近在咫尺的响起。
陶醉垂眸,看着他隐在夜色中的英俊脸庞,忽然间鼻子泛酸。
——他们能相遇,真的好不容易。
枕风眠一眼便读懂了她的眼神,就是这份读懂,让他忽然间不想再等了。
要知道,时光何其匆匆。
“陶醉。”
“嗯?”
“我记得你喜欢我,是不是?”
没想到他会这样直白地问自己这个问题,陶醉感觉自己埋藏很久的秘密,像是突然被人戳破了一样,慌张无措地,整个人一僵。
毕竟,那些秘密,经不起推敲。
最开始,他是只敢被她写在日记本里的少女心事,再后来,是他跟她约定,要成为彼此人生中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再到现在,他们终于,久别重逢。
这样漫长的时间点,岂是一个“是”或“否”能够回答的。
看她一直不说话,枕风眠忽然有些自嘲地笑了一声:“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