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她是怎么过的呢,他不敢深想。
她到底是怎么独自一人熬过那一晚晚失眠的夜。
是否在四下无人的深夜,自己抱着自己对话,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没关系,然后咬着牙走下去。
但是,又不得不停滞不前,接受自己的无能为力。
世人都喜欢看破茧成蝶的剧本。
因为它的起承转合都极富力量,是逆天改命,是涅槃重生。
可他知道,破茧成蝶太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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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下旬,《主持人大赛》完成了第一轮比赛的全部录制,陶醉在这个时候,和其他入围选手一起收到了下一阶段的比赛通知。
第二阶段的比赛为命题节目,现场展示,限时五分钟,不限形式。
节目组用这样的命题形式告诉所有人,我们要的主持人,从来不是拿着稿子念念就行的机器人,我们要的是文化、知识、眼界、创意缺一不可的复合型人才。
与此同时,完璧归赵回到陶醉手中的那档节目,《诗中锦绣》的录制也逐渐接近尾声。
比赛准备、节目录制,再加上雅思之的本职工作,陶醉忙得可谓是不可开交。
但她不怕忙碌,总能用超强的时间管理能力将所有事情排兵布阵。
不过,有一点,她确实有些苦恼,那就是下一阶段的比赛要用什么方式去呈现。
怎样才能在五分钟的时间内,完成一个具体又弘大的叙事,她一时间没能想出一个最优解。
这天,陶醉录制完《诗中锦绣》的最后一期节目,正准备回雅思之上课,结果,在电梯里无意间碰到了她之前电台时采访过的那位歌手,鹿岛。
那天的采访,对陶醉来说是临时救场,对鹿岛来说却是兜转再遇。
那个女孩在冬夜递过来的那半颗玉米,永远是她对凉薄人性的再次相信。
“有时间吗?”看到她,鹿岛示意经纪人,拿出几张演唱会的门票,送给了陶醉,“我来这边开演唱会,送你几张票,可以过来看看。”
陶醉没推脱,大大方方地接下:“谢谢,我一定会去的,到时候一定拿个大灯牌给你加油。”
话音刚落,电梯到达一楼,两个人从中走出,因为车子停靠的方向是一东一西,所以两个人没有再同行,而是说了告别语。
“有机会来京溪——”鹿岛边说着,边朝她挥了挥手,“请你吃玉米。”
陶醉听了,贴己地笑了笑,应了声好。
鹿岛这才转身离开。
陶醉却没立刻迈步,而是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想要将面前这个星光闪闪的大明星与她记忆里描述的那一幕联系起来。
却没曾想,记忆没有被唤醒,倒是一个想法突然间破土而出。
陶醉抓住这灵光一闪的时刻,及时叫住了正在前行的鹿岛。
鹿岛停住脚步,回眸。
“如果可以的话——”陶醉走到她面前,目光很诚恳,“我能跟你约个曲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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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接人下班的枕风眠,一进电视台就听到了这番对话。
“怎么,”他牵着她的手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饶有兴致地问,“真的准备转行当歌手了?”
“才不是呢,是我下次比赛要用。”
“我家醉醉会的可真多。”
陶醉听着这样的褒奖,没任何自傲,而是侧眸看向他,眼神崇拜,语气俏皮:“可我不会造晶片呀。”
信手拈来的一句话,却轻而易举就满足了一个男人的虚荣心。
枕风眠简直是拿她没一点办法,笑着看她,声音无奈又宠溺:“你是真能拿捏我啊。”
陶醉:“我无心的。”
枕风眠:“得,又拿捏一次。”
陶醉听了,唇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两个人就这样有说有笑地往门外走,快要走出电视台大厅时,正好与工作人员抬进来的《诗中锦绣》的宣传牌擦肩而过。
这是电视台的传统,王牌节目都会被印成宣传牌,在橱窗里展示。
擦肩而过时,两个人都不约而同抬眸看了那个宣传牌一眼。
上面的她,穿着一身改良版旗袍,笑容温柔,气质出众。
曾几何时,她在这里收到他的消息:
“我在等一个属于你的时代,
“并且我坚信,我能等来。”
她心潮澎湃地读完,然后,决绝怅然地离开。
那一次转身,她以为自己与舞台终究无缘。
万幸的是,那只是一场短暂沉沦。
她最终,还是被无数双期待的眼睛温柔托起,站上了梦寐以求的舞台。
亦如此刻,她沉寂数年,终于要迎来属于自己的时代。
想到这儿,陶醉看着身边人,有感而发了句:“岁月最是枕风眠。”
“嗯?”
“最是诚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