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尚未完全康复,还有些流鼻涕和轻微咳嗽, 但已经称得上一句生龙活虎。
许思祈背着塞满了杂物的书包, 又拎着大包东西, 揉了揉自己这些天被针头狂扎的淤青手背,跟护士姐姐道别。
“小桃姐,我要走啦,下次生病了我还来找你哦。”许思祈歪头笑,挥了挥手。
一短发护士竖眉, 抱着病历本嗔道:“你走就算了,还想着给我们增加工作量呢?休想, 最好以后都不见!”
“那我生病都看不到香香软软的美女了, ”许思祈挤眉咬唇,很难过:“身体难受,眼睛还可怜...哎,惨绝人寰。”
“你啊你就天天贫, ”小桃被逗笑,无奈摇头, 随即又环顾了下四周,“要一个人回去吗?”
“是啊。”许思祈拍了拍帆布包,“室友今天满课。最重要的是,本人现在身强!力壮!”
“哦...我还以为那个帅哥会来呢。”
许思祈以为小桃说的是安托尼,于是回道:“他也有事。”
小桃点了点头, 看了眼病历本, 到点儿了。
“我得去查房了,昨晚送来一个喝酒喝到昏睡的...”小桃说。
她走了两步又停下, 不太放心的样子,“你药吃完后要是还没好,就再来领点儿。病去如抽丝是这样的,别急。总之,路上小心。”
“好啊,拜拜啦小桃,爱你哦。”
“没大没小!”
*
回校后,许思祈发现自己大病了一场,心情却意外变得平和了很多。
似乎很多事当时觉得泰山压顶,喘不过气来。但往医院一走,那些在生离死别面前,都微小的不值一提。
至少,大家都很安康。
或者,还能相见。
许思祈低哼着小曲儿,明明说是饭后去操场散步,却被安托尼带到了琴房。
这哥们儿说自己报名参加了学校的钢琴演奏会比赛,想让许思祈先听听,给他提点意见。
“我连八级都没考过,”许思祈震惊,摊手,“你让我给你提意见?”
许思祈小时候学了很多才艺,画画、舞蹈、钢琴和主持...但玩性太大,耐心又不足,唯二坚持下来的画画和钢琴也在十二三岁中断。
画画还可以自我摸索,无聊时勾勒两笔,钢琴...没有家长的巴掌是断然学不下来的。
想到这儿,许思祈忆起了些往事。午后的温煦阳光,飘舞着白纱的圆窗,垫脚去够踏板的酸涩小腿,还有妈妈的守候。
她浅浅勾唇,还是坐在了一边。
“那你弹吧,”许思祈说,“让我这个中道崩殂的贝多芬先听听看。”
安托尼弹了首耳熟能详的《致爱丽丝》,节奏很好很流畅,旋律层次分明,感情也很丰沛,比她这半罐子水弹得好太多。
唯一不足。
...就是听的许思祈想放学。
她打了个哈欠,“很好,再来个流行点的、高难度的?”
安托尼摸了摸头,笑:“森莫?”
“就简单弹个‘灶门炭治郎之歌’吧,听过没?”许思祈随意耸肩,“我最近超喜欢的曲子。”
“是吗,‘造...炭治郎’是哪位钢琴家?窝还没听过。”
许思祈:“嗯,现在在日本很有名的,还精通剑术,哦,还有跳舞。”
“但为什么窝搜出来是个...comic character?”安托尼看着手机页面疑惑。
“那是他真人不露相,喜欢用这种形式示众。很神秘对吧?我也觉得。”
“......”
一听就知道许思祈又在胡扯。
安托尼一下子没找到这首曲谱,没法弹,所以就挑了几首常见的曲子练手。
一曲毕,他笑着回头,“思祈,要不要弹下‘Summer’?”
“emmm...”许思祈端了下,更多滋源在抠抠裙八六一起起三三灵思起身,“既然你诚心诚意地请我...”
菊次郎的夏天,估计学过钢琴的人手一份。听安托尼弹这么久,其实她还真有点儿手痒。
于是,许思祈坐上了实木琴凳,双手放在琴键上。
断断续续的音符从指尖流淌。
-
钢琴演奏会比赛当晚,许思祈跟安托尼打了预防针,说自己不一定能来,毕竟她的确有事。
但事情结束后,她还是第一时间跑去了宴大竹山艺堂。
艺术堂里,灯光明灭,深红色绒质座椅上几乎坐满了人。
两边悬垂的液晶显示屏里展示着今晚的海报宣传单,“乐启春来,相聚竹山”的活动语,一只修长的手还在琴键上优雅轻搭。
白色丝绸般的帘幕轻鼓垂落,空旷的舞台上,只有一架孤零零的黑色三角钢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