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容易滋生出别的东西,也容易助长人的气焰和兴致,肾上腺素飙升后的吻和之前的完全不同,嘴唇相贴的霎那间,仿佛有电流蹿进他们的体内,愈演愈烈,到最后变成噼里啪啦的火星在胸腔里炸开,燃起的火焰烧掉了他们近一半的理智。
另一半也岌岌可危,恰好这时,楼道恢复光亮,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一顿,从沉醉中清醒过来,额头抵着额头,局促地喘了会气。
虞笙松开环住他后颈的手,重新进入正题,“我接电话的时候,你就在我身边,那你听到我说了什么吗?”
菲恩保持着弓腰的姿势,“当时很吵,我没听清。”
虞笙哦了声,“挂断电话后我就发现了你,然后我们就像刚才那样,开始接吻了?”
菲恩摇头说不是。
那天晚上的虞笙,在挂断电话后并没有立刻注意到他,她的注意力先被一个前来搭讪的人夺走了。
是个亚裔面孔。
见虞笙冷着脸没有搭理自己,这人开起黄腔,用的普通话,嗓门很大,几乎盖过中场休息时舒缓气氛的爵士乐。
虞笙心不在焉地听了几句,大意是说她穿得如此暴露,一看就是来当捞女的。
这些话菲恩也听到了,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将身子横在两人中间。
他的个子很高,压了那男人整整一个头,当时的他应该是笑着的——他生气时的笑容很可怕,用莱夫的话形容,是阴测测,像在憋着什么能把人打入十八层地狱的坏主意。
估计这笑容实在让人犯怵,也可能是男人注意到了他腕上的百达翡丽,悻悻然离开了。
菲恩收敛思绪说:“可能是为了感谢我帮你赶走了他,你奖励了我一个吻。”
男人走后,她便不由分说地拉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捧住他脸颊,将自己的唇压了上去。
吻只持续了不到两秒,抽身退出的下一秒,她看他的眼神异常的清澈明亮,以至于到今天菲恩还认为那个吻里其实不含任何欲|念,有的只是她的报恩心理。
听他说到这,虞笙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我从十岁开始学跆拳道了,那种中看不中用的弱鸡我能一拳打趴,所以就算你不来,我一个人也能处理好。”
空气里响起一声“嗯”,语调拖得很长,也很寡淡。
虞笙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我的意思是,虽然我已经忘记了当时为什么要吻你,但能确定的是,这个吻里不会含有任何感激成分,吻你只是因为那时候我想吻你了。”
这段话说得还是有些绕,她无法保证他是否能听懂,耐心十足地又补充了句:“可能是觉得你替我出头的样子太帅了,也可能是你的眼睛太让人着迷了,就算你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你的魅力也一直在发散。”
菲恩依旧低着头,不言不语。
刘海垂落,盖下的阴影完美地藏住他外放的所有情绪。
虞笙没见过这种在好哄和极难伺候间反复横跳的人,有些烦躁了,用所剩无几的耐心挤出一个笑容,“菲恩,你要相信我,你有那资本——足够让人怦然心动的资本。”
菲恩这才抬起头,没有刘海遮挡的半边眉毛有明显的挑起,雀跃的模样仿佛刚才表露出的失落和沮丧全是虞笙的错觉。
显然,她被他骗了,他的目的就是等着她这句话,以便让他问出他最想知道的问题:“所以,那天晚上,你也对我心动了?”
虞笙嘴角的笑容有了长达两秒的僵滞,随后被她掩盖过去,用肯定的语气回了句:“当然。”
她当然是心动了,要不然也不会有那荒唐又顺理成章的一夜。
不过,也仅仅只是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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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酒吧,是凌晨三点,天还是漆黑一片,稀薄的风萦绕鼻尖,带来淡淡的黑啤香。
虞笙问:“之后我们就去了你在柏林的落脚点?这么直接?谁提出的?”
菲恩偏过头看她,她的脸上有酒精熏出的红晕,碎发被她别在耳后,露出微红的耳廓,不像害羞,更像是被风吹的。
对于她的问题,菲恩用了个成语回答:“是心照不宣的我们共同默许的。”
菲恩提前叫好了车,司机来得巧,这个话题刚结束,一辆奔驰停在他们三米外。
上车后,两个人维持了将近十分钟的沉默,虞笙没忍住先开口:“那天晚上我们也是一路沉默着回了Grunewald?”
“不,我们有过短暂的交流。”
见他没有深入聊下去的打算,虞笙也就没有多问,又安静了半分钟,她突然抬起臀,右手手掌贴住他的左脸,将他整个脑袋朝自己的方向带,伸出舌尖,飞快舔过他已经干燥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