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框里很快出现“对方撤回一条消息”的系统提示,虞笙没再和她聊下去,掐灭屏幕的前一秒,菲恩主动来找她。
【虞笙,你还想知道你丢手机那晚,我给你发的消息吗?】
发这条消息时,菲恩还站在她别墅门口的仿古灯下。
虞笙的答案自然是肯定的:【当然。】
Finn:【我现在重新发你。】
不到十秒。
Finn:【虞笙,你最近过得还好吗?你离开后,汉堡的天气糟糕透了,它没有一天是晴朗的,这让我想起了你这次来柏林的前几天,我在电话里跟你说天气好的时候,我会带上一束星河去见你。
然而那几天,阴雨不断,我每天都在害怕,害怕你会不会就这么回到中国。
好在最后我们还是见面了。
你还是和我记忆里的一样,生动又迷人,就像总在翩翩起舞的蝴蝶,这种感觉新奇又熟悉,让我再次无法抑制地迷恋上了你。
这也让我想起了一句话:Immer wenn ich dich sehe, verliebe ich mich
erneut.(每次见你,我会重新爱上你一次)
即便我知道,爱上你,会是一件分外痛苦的事,我时刻能感受到体内的野兽在疯狂撕扯着我的血肉,我疼得冷汗涔涔,但我不能喊出声,那会吓跑你的。
上学时期,我最不喜欢的一句哲理就是:存在即为合理,就好像在告诉我,我经历的那些阴暗的罪恶本身,就是合理的,即便它们曾让我无比恐惧和恶心,即便它们差点彻底摧毁了我。
遇见你之后,我不再那么抗拒这句话,存在是合理的——你的存在是合理的,我们的相遇也是合理的,爱你更是合理的,一切都是合理的。
虞笙,我想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不去爱你了。
那么,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死在你手里,又或者为了你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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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恩回到住所,看见早半个小时回来的莱夫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喝那瓶上世纪四十年代产的黑皮诺。
莱夫循着动静,懒懒扫过去一眼:“你现在的心情看上去比开车把我抛在路边那会好太多了,是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好事吗?”
菲恩侧目看过去,“你想知道?”
他的口吻里颇有种“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的傲慢。
莱夫忽然不想知道了,伸手堵住了自己的耳朵,另起话头:“刚才亲爱的婶婶在电话里问我今天的你看上去怎么样,我告诉她不好不差,她明显松了口气,请问你是做了什么让她神经紧绷的事情吗?”
菲恩脱外套的动作有了长达三秒的停滞,“特兰斯在我回国前,和我约了两场会面,但我只去了一次。”
莱夫诧异挑眉,“那次见面,他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让你不舒服的事情吗?”
菲恩摇头说没有,“但他在交谈结束后,告诉了我下一次会面的安排。”
“那是什么?”
“他会通过催眠的方式,让我回到过去。”
菲恩撩起眼皮,碧海一般的眼眸里盛满了错乱复杂的情绪,“我说的过去,是十二岁那年,也或许更早,早到从我的家庭教师到来的那一刻。”
特兰斯以为过去这么久,得到情感体验的他已经做了好重塑自己的准备,事实上他还没有。
他还是像一个三流编剧创造出的无血无肉的小配角,对爱依旧处于一知半解的程度,他所有强烈的喜怒哀乐都围绕着同一个人展开。
那是他生命中的女主角,她就像是他生命的延续,他是为她而存在的,现在,他终于可以从她那里获得爱了,遗憾的是,这些爱还不够多,至少还不够填满他灵魂里被恶毒的人心和欲望蚕食掉的空缺。
第47章
第二天上午, 虞笙一到新禾,就在停车场看见了赵萋萋,她蹲在立体标牌旁, 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 走近看,连鼻尖都被冻得通红。
“在等我?”虞笙降下车窗问。
赵萋萋生硬地点了下头。
虞笙让她上车暖和一会,然后将车停到偏僻的停车位上,没熄火,空调也还开着。
“等我很久了?”
赵萋萋顿了两秒才摇头, “没有很久。”
她含着薄冰一般的嗓音隐晦地证实她在撒谎。
虞笙没有戳穿,切入正题:“找我什么事?”
赵萋萋鼓足勇气,“我想当面跟你好好道歉。”
如果只是为了昨晚那几条消息,虞笙的意思是没必要, 毕竟她的本意并不坏, 只是没有当时找到合适的措辞来安慰陷入短暂低靡情绪的自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