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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虞笙收到新禾文化发来的offer,通知她下周一正式来学校报道。
新禾内部设有独立的教师公寓,虽然知道虞笙不会将就自己住在这种几十平米的小地方里,校方还是贴心地给她留了一间房。
去学校前一天,虞笙又接到了虞宏彬的电话,话里话外都在提醒她要是出事了,第一时间联系家里。
“再不济,告诉小菲也行。”
那天结束通话后,虞宏彬对比了下自己和新禾背后资本之间的财势差距,又从虞笙对菲恩似是而非的态度里瞧出了些端倪,以至于现在他对菲恩的态度不再是明晃晃的抗拒,相反还有点将他当成最后的底牌那意思。
“你要是真做了什么,碍着了新禾的路,就算赔上整个虞家,爸爸都可能没法给你撑腰,但有小菲在,不至于让你受了委屈。”
新禾这些年丑闻不断,却依旧能够屹立不倒,只能证明它的后台足够硬,大概率还牵涉到另一个圈子,如果虞笙真出了事,不是虞家的“富”能摆平的,那时候就很需要借弗罗伊登伯格家族的“势”。
“小菲”这略显滑稽的称呼让虞笙愣了下,随即哭笑不得,掐断通话后,她的嘴角还奇迹般地还保留着上扬的弧度,笑着笑着她忽然想起了苏又澄。
当她意识到苏又澄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的样貌已经逐渐变得模糊时,她的笑容迟缓地僵滞在嘴边,等到回过神,发现上唇已经贴着牙,干燥到不行。
虞笙一想事就容易失眠,翻来覆去到半夜两点都没睡过去,起来吞了颗安眠药才缓慢进入睡眠,第二天早上七点被闹钟叫醒。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起床也越来越困难,尤其在前一天晚上睡眠严重不足的情况下,虞笙赖了近二十分钟,才肯从被窝里出来。
衣服是她昨晚睡前准备好的,参考了远在德国的身为造型师的索菲亚的意见,从整体色彩搭配到局部配饰装点,都挑不出错,符合她对艺校年轻女教师穿搭的刻板印象。
妆容是简洁大气那卦,修饰她柔美的脸型,整个人气场足了几分,看上去不再那么“好欺负”。
精心打扮的结果是她一出现在新禾,就招来不少注目礼,从停车场到办公楼将近一公里的路程中,目光也一直没断,进办公室前,她在门口听到了一些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不出意外,和她有关。
“新来这人谁招进来的?”
“听说是高主管点的头,不过不是走正当途径进来的。”
“上面哪位的情人?还是哪家大小姐?”
“豪门大小姐会来这上班?真当电视剧演的那样,来体验生活?我看来挑小白脸的还差不多。”
“这么说,那就只能是哪位的情人了吧。”
学生、老师走后门进新禾,早就是见怪不怪的事情,只要给的好处到了位,其余心知肚明的见证者都可以做到守口如瓶,实在忍不住,也只会在背后把这种事当成八卦谈论,添油加醋也无妨,不闹出事,主管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虞笙本想将虞宏彬拉出来粉碎这种不实的传闻,后来又觉得没必要,证明不存在的事无非是浪费自己的时间,她有那工夫,还不如多费点精力在如何让自己看上去像一名真正的人民教师上。
虞笙的第一节 课在周三,前两天她都跟在一位资历较老的化妆课老师身边当助手,偶尔去旁听其他课程,越听越不齿。
新禾的教育理念远远跌破她认知的下限。
它宣扬的不是如何靠着自己努力,一步步脚踏实地地站上舞台或者大荧幕,而是暗戳戳地向学生传递出不择手段地走捷径也是无可厚非的。
如果你适合当个花瓶,那就不要想着画蛇添足去做花瓶以外的事,你只需要漂亮,发挥出自己最大的形体优势,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最好你的漂亮还能给别人带来赏心悦目的感受。
在校生不论年纪,见到老师和学长学姐必须主动问好,从而建立明确的上下级关系,但这存在着例外,“特招生”并不需要做到这种地步,他们在新禾享有十足的特例,相反,还会获得他人俯首低眉的待遇,他们的存在本身足够扭曲腐烂僵化的制度。
一个本该教授知识的机构,却在无形中变成社会的教化场,实施着残忍又愚昧的驯化过程,仿佛他们管束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没有思想、也不该有思想的家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