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梦琪逐字逐句地看,十几分钟后才翻到最后一页,最鲜明的结论用红笔标注,只有短短几句:两人恋爱关系不实,也因此,不存在女方变心的可能性。
陈梦琪消化完这串信息后,忍不住问道:“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女方既然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也不认为他们是在交往,男方的种种行为也越了线,那她为什么不报警呢?”
“因为羞耻心。”虞笙说。
根据调查显示,委托人赵飞套着自认为的男友身份,曾意图侵犯女方,虽然最后他的强迫没有成功,但还是给女方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对于女性而言,很多事情是没法对外说的,尤其涉及到男女之间的关系问题。”
虞笙顿了顿,“有人跟我说过,这个社会强加给我们的羞耻心,就像一根穿好线的银针,就算我们哭着喊疼,它也不会在意,只会一针又一针地缝住我们的嘴。”
陈梦琪不打断,平稳好自己的呼吸节奏,认真听着。
“每到这种时候,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倍爱自己。”
虞笙轻轻勾唇,带起一个明快的笑意,“爱自己,才是一切的救赎。”
她细细软软的嗓音就像一泓清泉,缓慢淌进陈梦琪躯壳,滋润着身上每一寸干涸的肌肤。
“虞笙姐,原来你偶尔也是能说出几句人话的嘛。”
听她这么说,虞笙笑了笑,突然又不想做人了,“明天加个班,跟我去见见这个自以为是的委托人。”
“三倍工资?”
“义务加班。”
“……”
虞笙最后还是给了陈梦琪三倍加班费,引来陈梦琪欢天喜地地叫了声“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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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托结果汇报地点照旧是这次的委托人自己选的,在一家中高档西餐厅。
虞笙提前在手机上说过会多带一名助手过去,赵飞问了句:【是跟你一样的?】
她猜测他问的是性别。
这做不了假,虞笙压下不适感,照实说,但她没说带去的这人在他委托当天跟他见过一回。
赵飞回道:【恭候大驾。】
虞笙故意卡着点到的餐厅。
看样子赵飞很重视这次见面,穿了成套的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似乎还涂了发蜡,头发根根分明。
过犹不及,反倒多了种“装腔作势”感。
看到虞笙她们时,笑容有明显的扩大趋势,等人入座,朝应侍生打了个响指,一面大大方方地同虞笙说:“想吃什么,我做东,随便点。”
虞笙没接菜单,抬头笑着对应侍生说:“不好意思,麻烦你把菜单拿回去,我们不需要。”
“我们”里包含了她和陈梦琪。
赵飞很轻地皱了下眉,随即笑着递下一节台阶,就是不知道给谁的,“没想到你们工作室规矩这么多,还有这种'不和委托方一起进餐'的条例。”
不管是给谁,虞笙都不打算接,笑着回道:“工作室没这规矩,是我难伺候而已,用餐前会考虑很多因素,比如环境,也比如和自己一起用餐的人,总之很多都会影响到我用餐的心情,要是心情不好,山珍海味都容易变成猪食。”
没有人听完这番含沙射影的挤兑后会舒服,差别就在会不会将气愤表现出来,再回敬一波阴阳怪气的嘲讽。
但由于工作关系,赵飞收到过不少客户刁难,已经养成了不轻易喜形于色的情绪调节能力,只要不是太刺耳的话,他都可以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翻篇,这会也是,云淡风轻地一笑后,点头示意应侍生将菜单拿走,“是我考虑得不妥当了,应该在提前问过虞小姐的意见再约餐厅的。”
错都被他归咎到餐厅环境上,显得自己干干净净。
虞笙看破不出破,笑笑没接话,随后递给陈梦琪一个眼神。
陈梦琪心领神会,将提前准备好的结案词一字不落地背出,最后附加上虞笙特别强调的一句:“赵先生,下回在委托别人调查女朋友有没有出轨前,最好先考究下这段恋爱关系本身是不是成立的。”
赵飞又拧了下眉,像在否认她的话,故作低沉的嗓音缓慢带出一句:“我请她吃饭,她没拒绝,我送她的礼物她收下了,还还了我一份礼,这不就是答应要和我交往吗?”
虞笙最反感的就是这种自以为是加自作多情的男人,明明是控制欲和占有欲在作祟,还总喜欢用一些漂亮的理由加以粉饰。
偏偏这种人又多到不计其数,非要说起来,菲恩才是特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