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沈知韫跟沈兰芝关系还不错, 每年生日都会收到姑姑送来的礼物, 今年也不例外,不过她还没来得及拆礼物就先来了医院。
而沈父身份特殊,常年在外出任务难免会有不测,所以早早便立下遗嘱。
他去世之后, 沈兰芝带着律师宣布遗嘱。
他名下所有财产全都由独女沈知韫继承, 沈知韫年龄尚小, 未成年之前财产由姑姑沈兰芝打理,成年之后, 财产正式转移至沈知韫的名下。
杨嬅是在父亲去世之后才查出已有三个月的身孕,所以遗嘱中并没有属于沈林峻的那一份。
卓媃下午还要去奶茶店打工,到点便离开了,沈知韫自己一个人呆在病房里。
窗外日薄西山,墨色的山影与淡紫色的晚霞融为一体,又与淡橘色的粉,深蓝的天连接一色,美轮美奂。
陈郁从早上离开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其实陈郁买完沈知韫喜欢的虾仁鸡蛋羹之后便立刻回到了医院,他心里担心沈知韫会受欺负。
可他回去的时候,正好看见昨天晚上,与沈知韫跳舞的那个男人进了病房。
他的脚迟迟地僵住,挪动不开步子。
紧接着杨嬅从病房里走出来,并直接站到了他的面前。
“柏霖那孩子跟韫韫还有的聊呢,咱们也去楼下的公园坐坐吧。”
她依旧笑的优雅可掬,温和又慈善。
但她那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与距离感,却是难以让人与她产生亲近。
太阳正午,两个人找了个大树底下的阴凉地儿。
杨嬅并没有开门见山,反倒是以长者的身份,与陈郁聊家常。
“小郁啊,原来你也考到十三中了,要不是上一次你去家里找韫韫,我还不知道呢。”
杨嬅说得上一次是沈知韫失踪后,他去她家找她的那趟。
上次见面杨嬅还俨然一副陌生人的样子,而这一次却已经亲密地叫他小郁了。
可见这其中杨嬅已经将他祖宗三代都调查了个遍。
陈郁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说道:“在象山多亏姨婆照顾,来到临城,怪晚辈失礼,没有早去拜访伯母。”
杨嬅唇角微勾,“别这样说,要算起来还得是我谢谢你,在象山的时候也多亏你能够照顾韫韫呢。”
“应该做的。”
“我听姨婆说了你母亲的事,那时候你也不大受苦了。那你父亲现在……”
陈郁攥了攥掌心,坦白地说道:“已经服刑。”
杨嬅唏嘘地点了点头,又问道:“听说你还有个弟弟?”
陈郁沉起眸子,压制着眼底的情绪。
“那依照现在的法律而言,你父亲的家产,他也分走一半?”
陈郁脸色难看,垂眸沉默。
杨嬅看他一眼,挑了一下眉梢,说道:“抱歉,伯母话多了。”
陈郁抬起眼眸,直言不讳地说道:“当年出事之前,他就将名下所有的财产全都转移到那对母子名下,并未给我留下什么。”
杨嬅在第一次见到陈郁的时候,这些信息她早就知道的一清二楚,只是惊诧于陈郁能够直撕伤疤,对她坦白。
她做出怜惜的表情,又有几分忧虑,“女孩子嫁人就相当于第一次改命的机会,所以在之前一定要长好眼。”
“不过幸好啊,柏霖这个孩子我也算是看着他从小长大的,沈家又跟刘家是世交,等韫韫嫁过去,肯定吃不了亏。”
“刘家家大业大,我们韫韫从小在蜜罐里长大,什么东西都是要最好的。也只有像刘家这样的家世,才能让她继续过之前的生活,保她一生无虞。”
陈郁面不改色,却眸子里面透露着深寒,明白这话是杨嬅故意说给他听的。
敲打他,让他心里有自知之明,让他明白像他这般身处在底层的蝼蚁,跟他们之间的差距。
而他并不否认,当他第一次踏进沈家别墅,看到金碧辉煌的满墙壁上的世界名画,看到连厕所都要比他整个家都大,看到后花园里种植着各种成片的名贵花卉,看到围绕在沈知韫身边的人。
那种从骨子里带着的自卑感,那种明眼就能看到的阶级差距。
他突然意识到他好像什么都没有,没有钱,没有身份,没有地位,更没有显赫的家世。
他好像什么都不能给予她。
杨嬅瞧着陈郁的神色,便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她还是那一副温和的姿态,“高考成绩下来了,考的怎么样?”
陈郁已经没有了什么过多的表达欲,又觉得自己考到全省前50的成绩,也并没有什么可以值得说出来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