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一切,临走时她与他打了个招呼,不等他回应什么,只听到大门“哐当”一声被带上,人走了。
陈翼然全程坐在书桌前没有挪动。
他知道自己刚刚的态度让她有些下不来台。
寂静缓慢来袭,陈翼然摸出烟盒,抽出一支叼到嘴上。
正要点燃,寂静中有了一点动静。
很细微的动静,来自于白墙的另一侧——有来回的脚步声,有挪动座椅声,有在墙上插充电器的轻响。
这些细碎又隐秘的声音全部传入陈翼然耳中,他停下了点烟的动作。
……
赌船案一共抓获了15名船上工作人员、42名赌客,警方可谓大获全胜,连日来的辛苦总算有了回报。
然而近乎完美的案子有一个小瑕疵,就是那个拽着万佳云跳江的嫌疑人。
打捞队在水域里捞了整整一天也没捞到他的尸体,只找到了他的那只黑色双肩包。
原本以为包里是巨额现金之类,令人惊愕的是,包里居然藏着1公斤的冰,用厚厚的保鲜膜层层包裹着,水警找到时货还是完好的。
正因如此,那晚他才拼死一搏,不惜把一名警察拽下水。
会上,万佳云知道这个情况后好一会儿没有缓过神。
她第一次上船时完全没发现船上有涉毒情况。
毛俊说:“我们审了船上的人,这个男的被他们叫做小德,是他们的一个常客,他们还在搞陆地赌场的时候他就经常去玩。审问下来,船上人也不清楚他带着毒品上船的情况,所以,很有可能确实是个偶然。”
管求益说:“这个情况已经汇报给陆局长,上面打算再单独立案。”
众人舒出一口气。
这样一来,赌船案算是告一段落。
管求益体恤地说:“这阵子大家辛苦了,都休息两天吧。散会!”
众人露出笑颜,做鸟兽散状。
开完会,毛哥夹着笔记本和万佳云一起往外走:“佳云,陈翼然这两天怎么样?”
“没什么问题了,明天可以去拆线。”
“能走了?”
“还不能,医生说这一个星期都需要拄拐杖,以防伤口开裂。”
“辛苦你了,”毛哥说,“幸亏有你在隔壁照顾他,我们这两天忙着案子也没时间回去看他。后天星期天,我们打算去看看他。”
“好。”
下班时间,保安老李看见万佳云像前两天一样拎着几大包菜进来,说道:“小万,今天又买菜啦?陈翼然他腿怎么样,好点了吗?”
在这干了十几年保安,老李认识住在这几栋小楼里的每一张面孔,哪怕是刚搬进来的陈翼然和闵扬,他对他们的名字、面孔也都了熟于心。
“好多了。”
万佳云拎着东西上楼,敲门后,拄着拐杖的陈翼然开了门。
万佳云拎着东西进来,换上自己放在这的拖鞋。
“我今天买了一点排骨,可以炖排骨汤。”万佳云一边说着,一边把肉放入冰箱。
今天的陈翼然没有进房间,而是歪靠在橱柜旁,看着她忙碌。
伤势渐渐好转,伤口不再那样扯着疼,这两天万佳云做饭的时候,他有时就会这样站着,像是“欣赏”,也像是“监工”。
他仿佛已经习惯了她的每日报道。
万佳云关上冰箱门后一转头,恰好对上他的视线。
那冷淡的目光有些幽幽的,让万佳云感到了些许紧张和不自在。
像是为了避开那目光,她拿着蔬菜走到水池边去整理。
下班后就换了制服的万佳云穿着薄衫和及膝裙,她低着头,柔顺的发丝半垂下来,遮住侧脸。
她像所有女孩一样,在时光中渐渐成长,像一颗从青涩到丰沛的果子,成为了会让人想入非非的对象。
万佳云说:“对了,今天队里开了会,说之前船上有涉赌情况。”
“涉毒?”
“对,”万佳云说,“就是那个拉我下水的,人没找到,包被找到了,包里是冰。”
陈翼然有好一会儿没说话,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他微微皱眉,下意识地从裤兜里摸烟,衔到唇上低头点燃。
万佳云听到打火机的声音后忍不住转头。
几乎所有男警员都抽烟,开会的时候、蹲人的时候、审人的时候,香烟是他们解乏提神、开阔思路的神器。
这几天的相处,万佳云发现陈翼然也不例外,每天的垃圾桶里满满的烟头。
“你现在每天要抽多少烟?”万佳云问他。
“一包吧。”陈翼然随便应着。
“我怎么记得你上学时候烟瘾也没这么大。”
陈翼然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人会变的。”
“也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变。”
“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