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他还抽空给乙骨忧太发了个短信,告诉了对方炸弹的事情,并让他时刻做好迎接冲击的准备,随后白筠面对着另一边发来的一长串问号,在乙骨忧太忍不住致电之前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等到他终于脱离了拥挤的人群,电梯却又被叫了下去,几十层的高楼,电梯一上一下也要很久,白筠本想直接扭头,去找消防通道,余光却发现不远处窗户边的小圆桌上,此时正倒扣着一个高脚杯。
那圆桌本来只是装饰性的,上面还与一盆观赏性的植物。
如今那盆植物旁边被挖了一个洞,原本填充在其中的泥土被堆在桌子上,形成一个小土包,一颗半死不活,像是刚刚折下来的嫩芽直愣愣地插在上面,高脚杯将这整个怪东西扣在了下面。
这么显然又古怪的东西,明显就是引诱人过去,但鉴于此刻也没有其他线索,所以白筠思考了两秒,还是遵从了自己的内心。
离得越近,白筠便发现了越多的细节,那块小土包竟然还是被特意拍实了的,比起土包,甚至还有点像坟包。
观察了两秒之后,白筠顺着一旁的窗户往下看,不出意外地看见了正在朝他微笑的清水智一。
这栋大楼的位置很好,旁边就是江景,酒店为了将这个作为卖点发挥到极致,所以除了楼顶之外,每一层也都在墙外修建了宽阔的露天阳台。
那些阳台以错落的方式螺旋排布,远看有点像是一串炸薯塔。现在清水智一就站在下一层楼的露天阳台上,朝着白筠的方向招手。
白筠隔着玻璃观察了对方两眼,最后还是选择过去看看。
等到白筠终于来到清水智一面前的时候,对方突然说道:“你知道吗?我曾经有一个朋友。”
“我和我的朋友在我七岁的那个秋天第一次见面,他和我约好了要一起看冬天的第一场雪,但我却因为发烧,所以下雪的当天没能出门。”
他自顾自地回忆着:“第二天看新闻的时候,我发现对方去了,而且等了我一晚上。”
说到这里,他突然扭头望向白筠,道:“你可能想问他是不是被冻死了。”
“但不是,他是失踪了。”
清水智一收回视线,眺望着幽深的河面:“从那之后又过了二十多年,再也没人见过他。”
“我自那之后一直试图寻找他,当时投资人脸识别也是这个目的……”
白筠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我没兴趣听别人讲故事。”
“尤其讲故事的还是个骗子。”
清水智一看着他的表情,笑了:“对外我可从来都是用的这个借口,你是怎么在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劲的?”
白筠解释道:“如果那种情况真的发生在你的身上,那么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你看见电视上的新闻,只会庆幸那个失踪的不是自己。”
从清水智一的表现来看,他绝对是一个相当自我,不受约束,且道德感没那么强的人。
这种人不会主动将悲剧的原因揽在自己身上,也不会一下子记上几十年的时间。
“那你看人还挺准的。”
清水智一耸肩:“那确实是我的第一想法。”
“而那个其实也并不是我的好友,至少我不认为是。他处处压我一头,无论我走到哪里,他都会掩盖住我的光芒。”
“但是表面上,我还是和他相处的很少,那家伙好像也真的当我是个朋友。”
清水智一已经记不清自己当时的具体心情了,那就像是大脑的某种保护措施。
他们本可能像一般宿敌一样,互相竞争、互相成就,也可能会像很多普通人一样,走着走着就走散了。
但在最在乎对方的年级,遇上了这种事情,清水智一未来的生活无论怎样都不会回到从前。
当时确实是对方主动邀约,而清水智一则是故意没有赴约。
除此之外的一切清水智一都已经记不太清了,就像是脑海中更正过无数次的答案,层层叠叠之下,最初的字迹早就无法辨别。
清水智一用二十年的时间成功骗过了自己。
“但是这么长时间下来,我也累了。”
他解释道:“我不想活了,但我也没那么想死。”
“所以我打算像二十多年前的时候一样,将一切交给命运。”
说着,清水智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遥控器似的东西。
“我之前以举办活动需要为由,让酒店藏起来了二十多个包裹,里面放的都是炸.弹。”
“现在我会选择一个位置呆着不动,如果炸.弹全部爆炸之后我还活着,那么我就会放下过去,迎接我的崭新人生。”
白筠一点都搞不明白神经病的逻辑,而对方显然也只是自己说着开心,一点也没想在他这里得到任何的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