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哑巴(50)

只要林知言一开口,就立刻有人大喊:“怪兽说话啦,快打倒她!”

小孩子的恶很纯粹,毕竟“无知”是这世上最恶毒的武器。

林知言越来越沉默,直到一年后的某天,讲台旁的位置突然空了,听说她跟着奶奶转学去了另一个城区。

后来成野渡上了高中、大学,当年犯过的错仍然会想蝎尾的针,时不时朝他良心上扎上一下。他甚至都想不明白,自己当年怎么会做这样的混账事,就像着了魔一般。

再次见到林知言,是大二结束那年的暑假。他骑着自行车路过小区坑洼的老路,却见一身黑裙子、胸口别着白花的听障少女站在烈日下,神情淡淡地同她姑母比划手语。

他狠捏刹车,几乎一眼就认出了林知言,可对方抬头看他的眼神,却和看陌生人无异。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成野渡知道原来林知言也是C大的学生,也打听到她打算去福利院实习。他鬼使神差地跟着,努力扮演好一个“普通校友”的角色,只为了抚平心中迟来多年的愧疚……

“林知言!”

成野渡唤住他,求一个积压在心头多年未解的答案,“你不讨厌我吗?”

林知言摇摇头,微微一笑:【有很多人即使懂事后也不愿正视曾经犯下的错,和他们相比,小成老师已经很优秀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冰冷的备忘录文本,成野渡却体会到了如沐春风的暖意。

所有压抑的情绪、未解的病症,都在这番通透的话语中得到释然。

“我……”

成野渡撇过头,许久,鼓足勇气说,“既然是朋友,有需要尽管来找我。”

上课铃响,林知言步履轻快,背对着他摆了摆手。

……

下午五点,林知言在公寓楼下见到了那辆熟悉的SUV。

这处老公寓管理得虽然远不及山顶别墅滋源在叩扣群八六一七七三三零四欢迎加入的门禁严格,但好歹也是限制外来车辆进入的,也不知道霍述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可以光明正大从大门口开到楼下来。

她唇角一翘,抬手将鬓发挽至耳后,走过去叩了叩驾驶位的玻璃窗。

然而徐徐降落的,却是后座的车窗。

霍述眼眸含笑,望着她说:“林老师,到后边来。”

林知言大窘,给开车的周径递去一个抱歉的眼神,便逃也似的钻去后排座位。

上了车她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圣诞节,霍家并没有约助浴服务。

那这是,要带她去哪儿?

霍述手肘抵在车窗处,屈指撑着脑袋,见林知言对着手机备忘录发呆,煞有介事说:“林老师不问问原因就上车,不怕我把你卖了?”

林知言转过头看他,也一本正经打字:【林老师不值钱的。】

霍述扭头笑了起来,肩膀一抖一抖的,少年气的眉眼都快融化在这抹和煦的笑意中。

【那我现在问,你要带我去哪儿?】林知言微笑着亮出屏幕。

“今天过节啊,当然是带你去吃饭。”霍述笑着说。

市中心的豪华江景酒店,可以近距离观赏山城最美的灯光秀。

黛蓝的夜空下,华灯初上。目之所及皆是火树银花,仿佛世间所有的璀璨浮华都汇聚在这方天地,灯烛为染,繁华作纸,铺展出一幅绚丽斑斓的画卷。

小餐厅外有一处露天的阳台,林知言趴在铁艺栏杆上,连续拍了好几张照片发给凌妃,惹来对方一连串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刷屏。

霍述吩咐服务员送餐,随即走到林知言身边,学着她的姿势俯身撑着栏杆,眺望夜景。

两个人像极了天台上比肩远眺的高中生,青葱浪漫。

“时间比较紧,只订到了这处地方,好在风景还不错。”

霍述撑着下颌说。

林知言想了想,问:【听说圣诞节是外国的春节,你不用陪家人的吗?】

霍述睨过眼来,反问:“林老师不是我的家人吗?”

林知言的心脏不争气地颤了颤。

她的父母也是在这样一个灯火璀璨的冬夜去世的——为了攒钱给她做人工耳蜗手术,疲劳驾驶,开车的爸爸当场就没了,妈妈没能撑到医院。

她已经太久没有家人陪伴在身侧了,竟有些贪恋这一刻的温暖。

她失神,霍述也没打扰,只伸手将她折进去的围巾一角翻出,轻笑说:“其实我是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不在乎什么节日不节日。只是想找个理由,约林老师出来吃个饭而已。”

男人的指骨若有若无地擦过下颌,林知言侧首,安静地看着他。

“怎么这样看我?”霍述也侧过头,与她挨得极近。

【我在想:你对我很了解,我的过往,我的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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