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警官些许诧异,打探着陈令璟身上的伤,“是小陈吧?怎么,跟人打架了?”
陈令璟没说话,相当于默许。
“你们年轻人哦,”魏警官拍了拍陈令璟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姿态但倒也没说太多,“应该心沉一点,心静一点,切勿走前人的错路。做完笔录了?赶紧回去吧。”
陈令璟嗯了声,说了句魏警官再见,又抬头望了他一眼,脚步才离开地面,转身离去。
刚才在陈令璟写完后被警察进行第二次教育时,初芒就已经出去了,这会子正蹲在警察局门口的草地上,给一只小狗喂着火腿肠。
待余光看到陈令璟的鞋子时,她才站起身。
“你跟黄铭打架了?”虽然没人告诉她,但初芒也一眼从刚才的局势中猜出个大概来。
陈令璟点点头,反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初芒稍微解释了下过程,“学车遇到性骚扰了,受不了就报警了。”
陈令璟表情一下就紧绷起来,“他碰你哪了?”
“摸了下我的腿,但总体没啥事,”初芒觉得事情已经翻篇了,性骚扰男也受了他该得的惩罚,便不想过多赘述。她拉着陈令璟就旁边的木凳子而坐,拿出刚去前面药店买的消毒水和创可贴,“让我看看你的脸……”
初芒离他很近,细细观察着他脸上的每一个疤痕,她叹了口气,明明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要是留了疤去不掉,那不挺可惜的。
初芒的膝盖正与陈令璟的膝盖紧碰在一起,她很自然地抬起陈令璟的右手,看到上面如雨后春笋般划的新疤,再次叹了口气,眼神很真诚地望着面色早已不自然的陈令璟,捧着他的脸说:
“陈令璟,你能不能听话一点?”
——别总是受伤啊。
芒种
第二十五章
第一个想法。
她他妈是不是喜欢我?
第二个想法。
她只是在可怜我吧,认为我是个满身伤的自残少年。
两个南辕北辙的想法在脑子里打着架,细细品来,还是觉得第二个想法更靠谱一点。
毕竟邻里邻居要互相关爱是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美德。
初芒的手在自己的下巴处停留几秒又收回去,但那份余热像是怎样都散不尽一样。
一点点地往内心深处戳。
陈令璟蹭了蹭鼻尖,又摸了下后脑勺,才在喉咙里发出很轻地一声嗯,开口道:“知道了。”
初芒卷翘的睫毛动一下,他的心尖好像也跟着动了一下,她小心地给伤疤都用消毒水清理着,“痛就跟我说。”
“噢。”
莫名有点凶。
跟之前被灯泡划破手帮他涂药的那个下午完全不一样,初芒现在的动作更自然,手按着他的脸,表情凝重,说不上来是心疼还是什么。
“你为什么打架?”
陈令璟言简意赅,“黄铭欠揍。”
初芒抬头瞧他一眼,“你先动手的?”
语气还是好凶。
陈令璟囫囵地点头,有点心虚,“嗯。”
初芒把棉签放进塑料袋里,带着点恨铁不成钢地掀起眼皮,“你能不能……”
话落一半,陈令璟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得这么近,两人鼻尖无意间轻碰一下,可能只需再往前进一步,他们的唇部就会交触。
这距离,太危险了。
初芒心跳如鼓,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如果从远处望去,这个角度就像两个人正细细密密地接着吻。
“你……”陈令璟伸手犹豫了几秒,又把手收回,向后仰解释着,“你头发上落了东西。”
应该是树上落的小叶籽。
“在哪?”初芒晃了晃脑袋。
“现在没了。”
陈令璟勾唇,“你刚刚要说什么?”
“没什么。”初芒瞥一眼他,心里那种无端烦意消减了些。拿起他的右胳膊,上面密密麻麻像崎岖不平、坑坑洼洼的山地,上坑一处下划一道,旧疤刚长起来,新疤又交替而生,“你纱布什么时候拆的?”
“前天吧,洗澡的时候沾了水,就全拆了。”
“这些疤会消掉吗?”她抬头,“还有脸上的。”
陈令璟看到她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己,由远而近渐渐放大。
像一只小猫蹦蹦跳跳跃进自己的包里,在自己的心里占了一席位置。
心里天平上的那根指针,渐渐又往第一种想法移。只想一下,便似闹钟一样突然震动起来,在心尖警铃大作。
陈令璟笑了下,眸子里是散不尽的舒悦意味,“应该可以吧,都是些小疤。”
待所有的伤口都清理好了,两人才起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