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白色一点点灌满初芒的眼睛,她听到陈令璟开门进屋的声音。
他的身上还落着雪子,脱了围巾,倒了杯暖水缓缓走到初芒身边,“站这不冷吗?”
初芒接过杯子,捂了捂陈令璟冰凉的手,“今年的雪,下得好早。”
“嗯,我出门都没带伞,没想到这么快就下雪了。”陈令璟拉住她,环入怀中,下巴轻轻抚了抚她的头。
陈令璟的胸膛宽阔且温暖,让人很有安心感,初芒紧紧贴着他,过了好久,才问:“结束了吗?”
“结束了,都结束了。”陈令璟柔声道。
一切的调查取证都结束了,接下来就是等开庭了。
“陈令璟,这一天,我熬了两年。”
这两年里,她处处提防,处处小心,只要是与苏俞言共事或者单独见某些客户,她都会随身带录音笔。
就算有时候来不及开录音,她也会事后去保安室将监控调出来。
苏俞言每一次有意无意的触碰、试探的录音或视频,初芒都会将它们存起来,放在一个文件夹里。
因为,要打倒他并不容易。
很快,初芒就意识到,仅凭这些根本不够,所以她顺藤摸瓜找到那些曾被苏俞言当成“玩伴”的女性们,她花了很长时间给她们做心理疏导,并让她们主动站出来,在必要时候控诉苏俞言。
她们只有自己亲身地勇敢去面对,才会彻底告别那些痛苦的回忆。
初芒不敢停歇,也不敢退缩。
她要用实际行动告诉众人,她们并不低贱,不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玩物,更不是受人摆布的玩偶。
职场性骚扰太常见了,还有多少人正在维权的路上踽踽独行。
所以初芒打算将所有的赔偿金,都捐出去,帮助这些维权女性,尽管微薄,但也希望能给予她们一份力量。
另一边,陈令璟一直在派人盯着苏俞言的税务,他花了重金在恒星财务部安插了自己的人,一旦发现有异常,便会立即举报。
这一仗,他们要与苏俞言玩到底。
他不想再让初芒受任何伤害了。
也不想再让她面临这些事。
好在,他的初芒,好好保护了她自己。
陈令璟在警察局听到初芒的案件陈述时,心脏止不住地抽疼,像是一刀又一刀割着口子,鲜血泊泊流出。
然后,他就将初芒送回家好好休息,剩下的一切都交给他,他配合警察做全部的调查流程。
好在公司现在正处稳定期,没有以前那么忙碌了,他便交给几个信任的人打理,自己就陪着初芒,度过这段日子。
他们互拥着站在窗前,看着漫天的雪在飞舞,像是神明降临,万物脱胎换骨,迎来新生。
初芒的整个青春,都献给了广告行业,她见证了这个行业的飞速发展,也见证自己一层层蜕变。
她告别了广告,告别了恒星,也告别了青春。
如果可以,她绝不会在懵懂无知的时候踏进那家咖啡店,与苏俞言见面。
那样一切会不会,就不会开始了。
至少现在,她很想逃离,想找一个乌托邦世界短暂停留。
初芒深吸一口气,抬眸对陈令璟说:
“陈令璟,我想放放松松,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看看这个世界吗?”
这太疯狂了。
他们只带了一个行李箱,就这样飞往异国,降落在诺大的雪地里。
崎川跟曼斯顿一样,有着很厚重的雪景,入目皆是银装素裹的冰雪天地。
这里拥有着大型的滑雪场,每年这时候都有全世界各地的人慕名而来。
两人在雪地里漫步,拿着拍立得拍了很多照片,这里的地势大多崎岖,向上走,找到一处较高点,便能拍到铺就在交错电线下的雪景,最纯净的自然风光尽收眼底。
好像在这里,每一帧每一秒都美得窒息,每一张照片都十分出片。
他们两忙碌了那么久,为了工作将自己活成个陀螺般拼命,终于在此时此刻,可以像前几年流行的词一样,好好city walk一番。
走走停停,互相给对方拍照,实在累了就肆意地在雪地里躺下,望着蔚蓝的天空发呆,没有任何目标,也没任何安排。
初芒突然想起和陈令璟曾看过的一部电影。
——《情书》
她想起电影中主角在雪地里一遍又遍地呐喊声:
“藤井树——”
“你好吗?我很好。”
既是盛满的爱意,也是一种释然。
初芒来了兴趣,朝着远处的雪山大喊:
“十八岁的初芒——你好吗?”
陈令璟望着她笑,摸了摸她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