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恶心。
话还没说完,怒火中烧的戚虹完全失了理智,捡起身边的碎玻璃作势要往冯军身上砸,可冯军比她反应快,跟捏鹌鹑一样用力擒住她的胳膊,用着仗势凌人的语气咬牙切齿道:“戚虹,老子早就说了,要往死里记住老子说的话,老子要的二十万你不给——”伸手指着四周,像是在展示什么伟大的艺术品一样,猛地将戚虹的胳膊往下砸,“这他妈就是下场!”
徐仁国立即将戚虹拥在怀里,一生平素待人的他冲破了底线,冲着冯军破口大骂:“人渣!你他妈就是人渣!”
冯军似是听到了蚂蚁在骂人,支着腰癫狂着大笑,但下一秒扭头又变得凶神恶煞,怒着嗓子:“继续给我砸!”
他早就安置了酒店里的安保,也早就买通了这里的负责人,可以说,直至警察的到来,他可以闹得这里翻天覆地,支离破碎——
而这边的陈令璟就显得冷静多了,他在看到这些来者不善的混混时,就大概猜到这是冯军布的局。上一次冯军欺压戚虹的场面还历历在目,没想到这么快就又来挑事了。
他迅速起身,和初芒一起,护送着在场受惊的宾客从侧门逃走,尽量以最快的程度减少人员的伤亡,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经不住大风大浪惊吓的长者。
初芒用力抿了抿唇,她看见万物都在崩塌,看见华丽的水晶吊灯在争闹中掉落,噼里啪啦砸了一地,看见映着“戚虹徐仁国百年好合”的巨型幕布被撕裂,像个垃圾一样丢在一旁,看见一排喜庆的花篮倾倒在地毯上,里面的花枝掉出来杂乱成一团,她看见所有先前的美好都在割裂,一点点被恐怖的黑暗笼盖。
直到她在这一片的角落里,看到了黄铭。
陈令璟显然比她快一步看到,他沉着冷脸,死死盯着黄铭,手里不禁紧紧捏起拳头,像是想下一秒就抡到黄铭脸上。
这事绝对和黄铭脱不开关系。
他想起黄铭之前跟踪自己,看来目的就是为了达到今天这出闹剧,这就意味着黄铭已经弃明投暗,跟在冯军手底下办事。陈令璟后悔自己怎么这么迟钝,没有早一点发现。
黄铭观察着陈令璟的神色,却丝毫不怕,有了冯军这座靠山,料陈令璟也不敢拿他怎样。只是,昔日陈令璟将他狠狠打在地上,像狗一样狼狈的耻辱,让他有了以牙还牙的报复心,他缓缓靠近陈令璟,还特地找了个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这不老熟人吗?这么巧啊。”
接着,他放肆的大笑,嘲笑这场腥风血雨,嘲笑这场破碎不堪的局面,他可太希望看到陈令璟糟糕、狼狈的一面了。
那就让这私人恩怨连同闹剧一起下葬吧。
“滚开。”陈令璟周身都是戾气,黄铭的声音就像苍蝇一样一直在耳边嗡嗡个不停。
可黄铭没有想停下的意思,他继续狂妄地笑着,“是不是对现在的这一切很意外,很惊讶?”他敲着桌子,“是不是觉得糟糕透了,倒霉透了,为什么冯军会找到这家酒店,为什么偏偏是今天这一天?”
黄铭的声音越来越尖锐,像是在说什么爆笑的趣事一样,他终于有那种拿捏住陈令璟的优越感,他早就幻想有一天,能将陈令璟踩在脚下,然后一字一顿地折磨他,看着他暴跳如雷又惊慌失措的表情。
到这一刻,陈令璟紧绷的弦断了。
为什么会找到这家酒店?
因为黄铭。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这一天?
因为黄铭。
为什么他们明明靠近幸福那么近了,却又要面临崩塌摧毁。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他面上平静,但内心里止不住凶狠的、暴烈的想法在躁动,失了智地支配着所有负面情绪,为什么这些满身恶毒的人不去下地狱?为什么他们能堂而皇之地站在他面前嘲笑他?他拎起手边能拿到的酒瓶,越是看着黄铭那张恶心的嘴脸,就越想拼命向下砸死他——
直至他挥起手臂的那一刹,初芒拽住了他,带着他最熟悉最安心的声音,将他从深渊的边缘拉了回来:
“陈令璟。”
她喊他。
冷静的,理智的。
陈令璟眉眼一松,愣怔了几秒,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初芒喊过他名字无数次,却都没有这一次来的凶猛,虽说她也不确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刚刚那一刻所带的恐惧和后怕,让她下意识制止了陈令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