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启慧表情严肃地盯着村干部们。
村长章家兴咳嗽一声,虚心请教:
“九姑婆,咱们村‘分田到户’,大头早就分过一回了,这剩下的边边角角,也没必要分的这么清楚明白吧?都是乡里乡亲的,我觉得,咱们老章家的人,倒也不至于这么斤斤计较……”
章启慧简单粗暴地打断了侄孙的话: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不要什么事情,都等到发生了之后再去处理。”
“以前那些沟沟坎坎的地方没人争,是因为那些地方不能种庄稼,挣不到钱。”
“以后不一样了,你们都是种地的好手,应该比我这个门外汉更清楚,薄荷跟紫苏这两样东西,不光在山上,在山路边上、田埂上、没人要的荒地里,都能长得出来。”
“一把紫苏五毛钱的时候,这些沟沟坎坎没人抢,你们说,要是一片紫苏叶子两毛钱,一棵紫苏能赚到十几块钱的利润,这些地方,会不会有人争抢?”
“我虽然没种过地,但从小也是在咱们村长大的,你们还记得,那几年缺水,咱们村那时候为了争水,每年给稻田灌水的时候,打过多少次架?”
“要居安思危啊你们!不要一天天的坐在办公室里喝茶开会!走出去!多看看老百姓想要什么,为什么吵架,把矛盾解决在萌芽状态,别闹出大问题来,到时候老百姓打群架,挨批的还不是你们自己?”
九姑婆自己在大厂卷惯了,真是一点都见不得身边的人摆烂。
尤其这人还在管理层。
哪怕只是一个村委的管理层呢,做不好,照样连累整个村!
村里人不敢触这些人的霉头,她可不惯着这些小兔崽子。
以前就算了,她没回村,村里人就算把人头打成猪脑袋,也不干她事。
现在不一样了,这个合作社可是挂在她名下的,总不能这边合作社刚组建起来,那边,社员就为了抢地盘,打得连亲戚都变仇人了吧?
那她九姑婆的面子往哪里摆?
章启慧面色不善地盯着几个村干部看了看,最后将目光,对准了村长章家兴。
“我不管你们以前是怎么处理这些事情的,现在这个合作社既然是我来当这个头儿,就不能让村里人因为争地盘打得亲戚都不认!”
九姑婆的态度非常清楚,谁敢让她上热搜,她就让谁进祠堂!
章家兴摸了摸鼻子,没敢跟九姑婆对着干,马上行动起来,安排大家伙把村里的闲置地块,沟沟坎坎的都先统计出来。
然后发通知到大群里,召集村民开会,准备再分一次地盘。
其实这事儿就看村里愿不愿意管了。
真要愿意管,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村里哪年不组织分几次东西呢?
章家村两个公家大池塘里养的鱼虾,村集体山上每年产出的山核桃、茶树籽……这些都能分,固定的土地怎么不能分?
就看村干部愿不愿意揽这个麻烦了。
以前他们是能偷懒就偷懒,现在么,落到了“卷王”九姑婆手里,就只能被她老人家撵着往前跑了。
不算不知道,仔细统计合算一下,他们村这样的沟沟坎坎、山间小道,能拿来种薄荷、种紫苏的地方,居然还真有不少!
平均下来,分到每个村民手里,每个人都能多出来两亩地!
看着不多,但真要是利用起来,种上紫苏跟薄荷,两亩多的零散土地,一年也能多赚好几千块钱呢。
这还是一个人的地,有些人口多的人家,这次分地,零零散散的,居然能多出来十几亩地!
他们村怎么会有这么多闲着没用的荒地?
一时间,村干部们都惊呆了。
九姑婆冷笑一声,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了。
就像以前她上班的那个大厂,财报年年巨亏,但也没耽误高层们年入几个小目标。
她催着村里赶紧把这些闲散的土地分给村民,倒也不只是怕村里人为了争地盘打起来,主要也是怕“财帛动人心”。
现在还好,村里人还没看出来一棵紫苏苗能带来的经济效益。
等到村里人突然发现,家里多种几棵紫苏苗,是真的能实打实给家里挣到钱的时候,不只是村民之间要为了争地盘打起来,到那时,万一村委有人起了什么小心思,说服了其他人,关起门来,把这些闲散地块全都收回村集体,这笔账可就要变成糊涂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