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坦白是一段关系的开始,但也可能宣告着一段路的终结。
“你说你想来滑雪,可是滑了没多久,就觉得也就那样,下午不打算滑了。”程诺说着自己的感悟,“我也是这样,我以前也想过我们的关系会不会更进一步,现在试过了,就不惦记了。”
陈长风沉默着,他以前是不会“说话”,现在是“不会”说话。
程诺问他:“你懂我的意思吗,我依旧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已经发生的事我没法让你直接忘了,但就像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我也没法忘了一样,那些并不妨碍我们继续做朋友,因为我们好像从小就是被绑定在一根竹竿上的两根藤,再怎么样,也不太可能就分得清清楚楚了。”
陈长风:“懂。”
他点点头:“你拿我当备胎。”
程诺失笑地摇摇头,“好吧,这也是我很喜欢你的一个点,你总能消化这些不好的情绪让自己快乐起来,这样也好,现在你听我说的不高兴,过几天就忘了。”
不是的,陈长风心里想,你说的这些话我不会忘记,会想很多遍,反复想。
然后反复难过。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买单的时候老板问他们味道怎么样,有没有宝贵的意见。
陈长风把冲锋衣拉锁拉到顶,丢下一句,“不好吃。”
成功让老板的脸变得跟他一样黑。
下午程诺没有去旁边的游乐场玩,陈长风也无心呆在这里,他的脑子就像这皑皑雪地一样白,大脑沟壑还没雪上的脚印深,这样去运动容易出意外,惜命的他选择跟程诺一起坐车回去。
程诺噼里啪啦的一顿输出完,自己舒坦了,还问他需不需要送他去机场,陈长风摇头,想静静。
程诺说也好,她还要跟着剧团去做下一站的准备。
陈长风就这样一个人回了家。
房门口遇到陈奕安问他玩得开心吗,他行尸走肉般躺倒在自己床上,说了句“开心得要死”。
这句话配上他生无可恋的表情,让陈奕安不敢再多问,心想要跟程诺发消息打听打听情况。
“我没事!”陈长风在弟弟要出门的时候喊了一嗓子,待他回过头来,强调了句,“别给浪花发消息,以后我的事都别问她,不然我会生气。”
陈长风从不跟陈奕安生气,哪怕陈奕安小时候打碎了他最喜欢的水晶奥特曼,他也只会关心陈奕安的手有没有受伤。
所以这是一句挺重的话,陈奕安听了很认真地点点头,替他把门轻轻带上。
然后在门外给程诺发消息:“浪花姐,我哥怎么了,看起来好像很崩溃。”
程诺:“没事,天要下雨,姐要嫁人,他拦不住。”
发这条消息的时候,程诺已经收拾好行李箱准备休息了。
她看着陈奕安发来的感叹号笑了笑,回答他“嫁谁”的追问,“只是比喻,还没谁,出现了我会告诉你的。”
她今天很累,但又觉得很轻松,好像困扰她很久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
他们被锁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那晚的事是一把钥匙插进锁芯,今天她选择转动钥匙把锁解开。
她懵懂地喜欢过他,尽管她不愿意承认,甚至把十八岁悸动的记忆彻底锁起来,自己都快要忘了。
是的,她的十八岁,她的大脑自动保护而刻意遗忘的那段时光。她一面跟陈长风吵架斗嘴当冤家对头,一面偷偷关注他的穿衣戴帽,珍藏着他写的“一岁一喜”贺卡。
可他那时候总是肆意妄为,逃学打架,缺席了她的生日却一声不吭,后来忽然就出国留学去了,突兀地消失在她的生活中,让她的小心思措手不及。
程诺也间断地期待过爱情,但是今天她说服了自己也劝退了他,他们真的不合适,不要再浪费时间和情绪,不如就退回到好朋友的位置。
这样挺好的,新的开始。
下一站巡演的城市从北地跨越到南城,程诺刚买的棉服都没了用武之地,时间好像也从冬天倒流回初秋。
在这里,她再次遇上了梁云昇,好久未见的梁生。
他这次不是工作,是回家休息的。
看到程诺的社交状态定位,梁云昇主动给她发消息,消息的主题依旧是带她尝尝南城的美食。
程诺应约了,调侃他是个“老饕”。
梁云昇回了个震怒的表情包:“哪里老了,最多就是个小饕!”
程诺:“好的,梁叔叔!”
她心有企图的时候不喊他叔叔,现在叫回从前的称呼,却把梁云昇叫的有几分恍惚,好像跟她有一些难说的纠缠。
梁云昇请她吃早茶,是在他从小吃到大的一家,店面不大,满满当当坐着阿公阿婆,尽管他们一家搬走了,但有好多邻居还认得他,也不把他当明星,亲切地跟他唠家常,问程诺是不是他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