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骨忧太也瞧见了她。
“是言吗……?”
苏久言犹豫了一瞬,乙骨忧太立刻意识到了她的动摇,改口称呼说:“是苏久言吗?”
“是我。”
乙骨忧太又很仔细地端详,注意到苏久言的紧张,他露出温和的笑容:“久闻大名,人比照片里的还漂亮。”
“谢、谢谢。”
苏久言觉得,五条悟还真的有先见之明,预知到了两个不熟悉的人之间很容易陷入死寂——尤其是能说会道的苏久言,突然变成了哑巴。
“我听说,你刚从西藏回来,西藏也有咒灵吗?”
“……嗯,有的。”
乙骨忧太一看到苏久言表情,就知道她误会了,补充说明道:“不过,因为天元结界,实力强大的咒灵基本上聚集在日本,而外国只有人口稠密的地方才有可能诞生咒灵,西藏人口稀薄,我不是去祓除咒灵的。”
“诶?”
乙骨忧太凝视着苏久言:“我是去中国找你的。”
“……”
苏久言表情都僵硬了。
“为、为什么找我啊——?”
“没有人和你说吗?”
苏久言摇头。
乙骨忧太挠了挠头,他返回日本已经算很晚了,也听说了五条老师找到“言”的事实,以为预言师言早就已经把过去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万万没想到,苏久言还是个一问三不知的情况。
“狗卷前辈没说我能明白,但五条老师……”乙骨忧太说了一半,就收声了。
是他乐观了。
没错。
现在的五条老师肯定在看热闹看得不亦乐乎,哪里肯亲口陈述,不火上浇油就已经算得上对学生宽厚对待了。
唉。
头疼。
他应该从哪里说起呢?
乙骨忧太思索许久:“言小姐,恕我冒昧,在四年前你发给狗卷前辈的那些留言时,你究竟在想什么?”
是啊——
她究竟在想什么?
回想过去,一切都是她自己搞砸的。
“我……”
苏久言怀疑,她只在洗白自己,但当时她确确实实是这么想的:“我觉得,如果无法相守的话,这对我们两人都好。”
乙骨忧太没吭声。
他只是嘴角抿得很紧,细如一张纸。
“当时我以为,次元壁这种东西,根本就没办法跨越啊。而且,我舍弃不了父母,而对于狗卷而言,他也有想要守护的同伴吧?”
“原来,是这样吗……”
苏久言不敢再说话,每一句话都是对她良心的谴责。乙骨忧太似乎也陷入了沉思,过了许久,他缓慢地说:“……可是,如果这对你们都好的话,你为什么会如此痛苦呢?”
“……痛苦?”
“普通人身上也有咒力,但普通人无法控制咒力,只能让它溢散到空气中,最后形成咒灵。”乙骨忧太轻声解释,他的视线落到苏久言上方的虚空中,似乎真的看到什么浓稠的怨气缓慢蒸腾,“你的痛苦几乎快化作诅咒了。”
苏久言无法回答。
“我不是想和你说教,但是,如果这个决定最后没有给你,给狗卷前辈带来幸福和快乐的话——我希望您能慎重地,重新考虑这个决定。”
乙骨忧太凝视着苏久言。
他目光澄清,宛如明镜,衬托得苏久言更加羞愧。
“我……我还配吗?”
听到这句话,乙骨忧太猛然松了一口气。他有点欣慰,也有点无奈:“老实说,我真没想到,这些话竟然要我来说,但也没有什么人好再代替我了——”
“什么?”
“狗卷前辈找你了四年。”
“人活着,是需要有意义的——我在还没有来高专的那几年,无时无刻都想着死。”乙骨忧太露出了缅怀的微笑,他缓慢地叹息。
苏久言下意识地心脏发紧。
“你发来那个分手留言时……”
“狗卷棘以为,你可能是为了改变所谓的命运,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这怎么可能?!”
乙骨忧太奇怪地反问她:“为什么不可能?”
可是——
他不应该认为苏久言就是个无耻的渣女,从此狠狠唾弃,重新展开新人生吗?
乙骨忧太从苏久言的眼神里,读出了这番潜台词,他几乎无奈地叹了口气:“别傻了,这没什么区别。”
“可是……”
“你觉得狗卷前辈的支柱是什么?”
“呃,保护普通人?守护同伴?”
“保护普通人是夏油杰的信念,但他很早就已经崩溃了。而同伴……怎么说呢?”乙骨忧太很苦恼地扯了扯耳畔的碎发,“大家也都有各自的生活啊。”
“……”
“真希返回禅院家,胖达跟着夜蛾校长教育学生,五条老师和我不需要狗卷前辈太过操心——高专时期的友谊非常重要,但并不是说狗卷前辈就要选择和我一样的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