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里一时兴起捡了他。
直到他长得越来越像她记忆里的那位可怕男人。
但关于那位男人的记忆,鹤里却想不真切,大概是没有被解锁。
就在鹤里坐在沙发上整理记忆的时候,惠拿着餐盘走了过来。
鹤里恰好抬眸撞上了对方古井无波般的视线。
清冷到五官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秀气,睫羽纤长卷翘,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感。
她曾经说过不喜欢他留短发。
所以惠保持着半长的黑发,随着他俯下身的动作,发丝从肩头滑落,他手上的筷子夹起了一颗晶莹剔透的像是丸子般红色的小球。
然后递到了她的唇边。
鹤里鼻尖嗅到了一丝腥甜味,身体渴望的本能促使她吃了下去。
唇齿间慢慢溢出的汁水顺着唇角滑落,鹤里品味了一会,才尝出来这是包着血液的球。
而惠抬起手,衣袖滑落时,露出了他时长划开肌肤取血后留下的血痂,他理顺了鹤里脸庞的碎发,然后细心的帮她擦拭唇角的汁水,语气低喃 :“姐姐真乖。”
“不过,姐姐应该尝出来了吧,这不是我的血。”
惠放下餐盘,坐在了鹤里的身旁。
迎着鹤里美丽的双眼,惠睫羽下的目光隐隐癫狂。
“是那只姐姐最喜欢的猫咪哦。”
鹤里不可置信地当场就要站起身,却被惠徒然用力地桎梏住双肩,他低头凑近鹤里的耳畔,像是自言自语:“明明姐姐这么讨厌我,我应该伤心才对。”
所以他眼睁睁看着那只猫死了。
是啊,他被驯服了呢。
他痴迷地低着头试着让鹤里去抚摸自己,“就像姐姐最喜欢的猫咪一样,它死了,就把我当做它吧?”
他会很乖、很乖的。
第30章 咒·血祭02
他低着头, 身躯微躬,衣领因为他的动作而些许敞开,露出了瘦削的锁骨。
肌肤呈现出病态的白色。
明明眼前少年的动作像是格外乖顺, 鹤里却莫名感到脊骨生寒, 这股寒意直冲至头皮,隐隐发麻。
她当然没有去摸对方的脑袋,而是一把推开他, 真情实感的气愤着,“你……!”
鹤里记忆里的那只猫,有着格外柔顺黑亮的毛发,矫健的身姿, 它总是会在固定的地方等到她的投喂,偶尔让她摸着毛发, 矜持又舒服地摇晃着细长尾巴。
惠似乎感受到鹤里犹如实质般的气愤,他被推开了也没有什么神情的变化,只是视线有一瞬间像尖锐的钉子,狠狠地凿在了鹤里的手上,转瞬即逝。
他像是不解, 并歪着脑袋慢悠悠抬起头看向她。
“姐姐为什么要生气?它年龄到了,我也知道姐姐喜欢它,在它自己咽气后,我很细心地取了它的血。”
那只猫是野猫,在风吹雨打的社会中到处讨食,自然活得不会长久。
“它如果知道自己死后还有这份价值, 应该会很幸福吧。”
怀着不知名的念头, 惠竟然笑了起来。
即使这笑容格外浅淡,如同昙花一现, 清冷的面容柔软了片刻,就化作幽幽。
他凝视着鹤里。
“如果我死了,姐姐愿意主动把我吃掉吗?”
吃、掉?
喉咙里残留的血腥气似乎还没散去,鹤里不自知地抓紧了两边沙发的布料,莫名的,似乎在听到了这句话后,她身体本能的产生出一种饥饿感。
这一刻,鹤里恐惧地意识到,她真的是怪物。
在她还没完全接受游戏里的身份,情绪惊疑不定到以至于缄默不语时,游戏里跳出了选择框。
【“如你所愿。”/“惠,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鹤里喉咙间干涩,声音轻缓,“如你所愿。”
没想到惠竟然罕见的愣住了。
他有一瞬间像是无助的孩子,目光晃动了一下,便直直地朝着鹤里看去。
惠一步步靠近,然后缓缓朝她低着头,声音微颤:“真的?……那你能摸摸我吗?”
最后一句话的音量几乎只能他自己听见。
好幸福、好幸福、好幸福。
谁也不知道,被鹤里捡到的他,彻底从居无定所的状态里,找到了家的感觉。
这是他的家人,是他唯一的家人,而她也只有他,他们永远都不会分开。
自幼就模糊了父母的记忆,不愿意承认自己的亲生父亲,因此认为自己无父无母的惠,抛弃了自己的姓氏。
姐姐也没有姓氏。
所以他们是流浪到了一起。
可是为什么姐姐越来越讨厌他了?他明明一直在努力着,为了让姐姐生活的更舒适,他在这个恶心的世界里坚持到了现在。
姐姐可以对着路边的野猫施舍笑容,也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惠的心里不断冒着可怖的黑色泡泡,他低着头,思维放空,甚至眼底都空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