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嗣已经死了。
鹤里几乎是眼眶红了又红,她咬着下唇反复忍耐,眼底含泪般,眼仁却格外锐利的凿向了迦勒底的众人,“我要见到他,无论如何。”
“他已经……”
“我知道!”
鹤里歇斯底里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房间,她的眼白都漫上了血丝,不由得痴笑了起来,“这是我醒过来的动力啊,就算是墓碑……我也要去看一眼。”
她的脑海里其余人格纷纷在说着话,她却眼眸半阖着,听不进去任何。
初号拨开了周围的人,走到了她的面前。
“鹤里,我知道你很难过……”他推了推眼镜,视线不经意掠过了其余人,其余人像是知晓了他的意思,纷纷退场,于是室内只剩下了初号与鹤里。
“还记得我们是什么机构吗?”
鹤里听到这,愣愣抬头,瞬间抓取到了什么。
初号笑了,“没错,去你想去的时间点吧,只是不能修改历史,但你可以带着他去往——”
鹤里瞳孔骤缩,她不由得动了动指节,喃喃回复:“去往我的世界。”
由她的血肉与能力铸造而成的,那虚无缥缈般,又真实到令人动容的意识世界。
“谢谢你!初号!”鹤里激动到忍不住上前抱住了初号,初号慌张的手足无措,又呆愣地回抱住了她。
“这不算什么!”初号低头咳嗽一声掩饰着,“但是你未来只能待在这里了,你愿意吗?”
待在这里意味着与曾经的她一样,像是一个被万人防备的定时炸弹,失去了自由。
但她忽略了脑海里人格们纷乱的不满与警告声,而是闭了闭眼睛,缓缓说出了:“外面的世界没有我所爱的人。”
那里充斥着未知与陌生,甚至伴随着恶意与猜忌。
她睁开眼睛后,眼底的蜜色像是清晨的露珠滴落了进去,荡漾了些许,“就这么办吧?”
初号怔愣的看着她,发现她真的不一样了。
他见过历史上每一个时期里,记录册中的她。
从充满了希望,转变为绝望,又到了仿佛倒映不进一切的漆黑,再到了失忆后,懵懂又不明的温和,然而每一次的她,都像是随波逐流般,找不到真正的自己。
但是现在的她,明亮又惹眼,这一次……她是真正的被爱着了啊。
真是太好了。
初号摸了摸后脑勺,咧开牙齿笑了起来。
鹤里之后用了迦勒底的仪器,来到了历史上的1999年11月23日。
她动用了点力量,隐藏了自己的身形,就这么忍耐着眼底的泪意,看着这个被阳光照射进来的温暖房间里,床上躺着的那位形如枯槁般的男人。
他瘦了很多。
比起曾经像巨人一样为她抵挡了许多世界恶意的时候,现在的他憔悴到大概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去拥抱她了。
切嗣……哥哥。
你杀死她的时候,又在想些什么呢?
鹤里大概是有怨恨过的,但现在更多的却是释然与悲伤。
命运如同看不见的丝线,一切早已被安排的彻彻底底,她爱着切嗣,他是她最重要的人,她尊重他的理想。
她就这么静静地坐在了角落里,等待着他咽气的那一刻,再把他牵引到她的世界中。
卫宫切嗣在和他的养子说着最后的话,他的声音像是老旧机器在转动,即将停歇。
“士郎,我要睡一会了。”
他这么说着时,鹤里也在看着他。
直到她看见他从衣服口袋内拿出了那叠已经被摩挲到泛着毛边,颜色发黄还留有褶皱的“心愿券”时。
鹤里瞬间瞳孔骤缩,心脏不断加快跳动,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他最后闭上了眼睛,嘴角似乎还含着笑,声音几不可闻:“……鹤里。”
她终于崩溃般的哭出了声,不断揉着眼睛,断断续续的喊着:“哥哥、哥哥……切嗣……”
笨蛋、笨蛋、彻头彻尾的笨蛋!
卫宫切嗣的呼吸停止的那一刻,他隐约听到了谁在哭。
他恍惚般不可置信地睁开了眼睛,身形像是漂浮般从躯体里出来了,而蹲在角落里的她,令他的眼眶欲裂,精明的大脑失去了运作,一切都像是梦一场。
“鹤里?”
鹤里忍不住站起身,她握住了他的灵魂,也扑进了他的怀中,像是曾经一样,无数次的在他的身边,找到了落地点,“切嗣……”
“你来接我了?”卫宫切嗣忍着手掌心的颤意,只觉得这一切都真实无比,“鹤里,对不起。”
“你确实该说对不起,”鹤里从他的怀里探出头,哭着又笑,“但是我原谅你了。”
卫宫切嗣的神情逐渐温柔,“下辈子,哥哥再补偿你。”
鹤里不知为何,眼眶又发酸了,最后她抿着唇,控制不住地踮起脚揪住了卫宫切嗣的脸颊,用力扯了一下,“看清楚,感受一下,我就站在你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