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仇走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谢时竹磕了几个头后,全身痉挛地起伏,后颈忽高忽低,哭声传入他耳内。
晏仇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狭长的眸子溢出痛苦。
他不比谢时竹好受。
这个时候,他也不想去打扰谢时竹。
良久过后,谢时竹哭得已经没有眼泪,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用袖子擦干眼泪,突然平静下来。
她拍了拍裙子上的尘土,看向了晏仇,说:“谢皇上帮臣妾寻到了娘亲。”
晏仇有些不可思议,喃喃问:“你不怪朕?”
谢时竹轻轻一笑,红肿的眼睛分不清情绪:“不怪,事已至此,怪谁也无用。”
晏仇以为谢时竹更恨自己,完全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冷静,他松了一口气,牵住了谢时竹的手腕,说:“天色已晚,先回客栈,明日起程回宫。”
谢时竹没有从他手中抽走自己的手,听话地点头。
晏仇俊颜大悦,眉梢染上了惊喜。
两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店小二准备了晚饭,晏仇先去上了楼,而谢时竹坐在一楼,等待着上菜。
途中出去了一趟,不到十分钟又返回了客栈。
回来刚坐下时,一个面生的店小二给她上了菜,往她手上塞了一张纸条,又匆忙离开。
谢时竹摊开纸条,上面的字体如同晏修然本人一样文雅:我得知你出宫了,等明日你与晏仇回宫时,我会找机会带走你。
谢时竹看着纸条上的字,挑了挑眉,听到脚步声,又急忙将纸条塞进衣袖内。
晏仇不疾不徐地在她旁边入座,拿起筷子给谢时竹夹了一块菜,轻声说:“吃吧。”
谢时竹低下头,细嚼慢咽。
晏仇没有动筷,一双瑞凤眼静静地凝视着她。
用完晚饭后,两人上了楼。
客栈有一个浴桶,谢时竹平静地将自己沐浴一番,等出来的时候,看见晏仇暗沉的眸子,她扯了扯嘴角:“明日还要早点回宫,臣妾就先睡了。”
晏仇说了一声:“好。”
两人挤在狭小的榻上,晏仇伸手将她的腰搂住,谢时竹没有挣扎,在黑夜中睁着双眼,听到男人平稳的呼吸声,她推开晏仇的胳膊,缓缓坐起身。
月光透过窗棂洒落进来,将晏仇的轮廓隐隐约约显现一点。
谢时竹看着晏仇的脸良久,眼中逐渐泛着恨意。
她确实不怪晏仇,因为她已经恨死他了,巴不得他死了。
系统惊了:【宿主,你想干什么?】
谢时竹挑了挑眉,从枕头底下摸出从外面买来的匕首,说:“当然是完成任务啊。”
系统倒吸一口凉气:【宿主,你别动手啊,大家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市民。】
谢时竹将在月光中闪着锐芒的匕首轻轻靠近晏仇的脖子,这个时刻,恶意值开始下降,直至到75停了下来。
她说:“只要我解决了晏仇,这恶意值直接降到五十,你信不信?”
系统吓得结结巴巴:【信是信,可这是不是太莽了?】
谢时竹手握匕首,尖锐的匕端已经靠近了晏仇的喉结之处,只要她稍微用力,这个暴戾的皇帝,就会在她手里结束生命。
须臾,她轻笑一声,将匕首拿离了晏仇的脖子,轻轻地重新藏在枕头底下,躺平闭上眼睛。
待她闭眼片刻后,身侧的男人睁开眼睛,眸底沉的如黑檀。
系统尖叫出声:【宿主,他竟然没睡!!】
谢时竹莞尔一笑:“嗯哼?我都说过了晏仇不是傻子。”
系统惊讶道:【所以你刚才根本没想对晏仇下手?】
“当然,”谢时竹懒洋洋道,“我只不过演了他一下,你瞧,这恶意值不就是降了吗?”
系统叹为观止:【牛!】
晏仇僵硬着全身,他呼出的气也断断续续,如他所意料那般,谢时竹在外面的时候,那么冷静,其实就想要杀了他。
他一脸凝重,睁眼到了天亮。
等谢时竹醒来之时,他当作无事发生,带谢时竹往宫中出发。
轿内,谢时竹双手不安地搅在一起,垂眼缄默不言。
此刻轿子已经到达了回皇宫的必经之路,周围几乎都是树木以及高山。
晏仇大掌敷在她的手背,唇角微勾,“皇后,快到皇宫了。”
谢时竹扯了扯嘴角,“嗯。”
话音刚落,一股刺鼻的异味弥漫在四周,外面抬轿的侍卫闻到此味后,纷纷暗叫不好,还没有反应时,人已经被迷晕。
外面传来扑通人体倒地的声音,轿子颠簸了一下,猛地落地。
谢时竹一愣,放在她手背骨节分明的右手突然垂落,她惊慌失措地看向晏仇。
晏仇闭上了眼睛,浓密的睫毛垂下,往常阴晴不定的脸色变得温润,素净华贵的白衣衬的他俊美无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