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这个孩子的情感十分复杂,熊侠凌身上流着帝国皇子的血脉,但他也是自己的外孙,更是汐儿唯一的孩子,无论如何也不允许忤城朗将他带走。
最终还是熊涵站出来分析利弊,说道忤城修继位,对内铲除异己,对外扩张疆土,明鹿朝堂之内还有忤城朗的幕僚,二妹战死,此时若他利用这个孩子污蔑熊家,败坏二妹名声,那定会在朝堂内外掀起轩然大波。
忤城朗既然已经安排人手将侠凌先行接走,想必已经打点好了,定是去安全之处,待时机妥当,再将侠凌接回。
没想到这一去便是十六年。
天黎境内也有明鹿的探子,忤城朗在一场大火中失踪,忤城修扫清了一切障碍,他稳坐皇位多年,却始终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侄子。
屋内灯火如豆,熊侠凌骨节分明的手将金乌剑仔细包裹起来,他苦笑着回忆起童年的碎片记忆,没想到如今再想与祖父相认竟只能靠母亲的佩剑。
...
两人到了漳州的宁丰郡,找了个客栈准备歇息一天。
赵寂言双手握住金乌剑,剑身很沉,他仔仔细细的抚摸了一遍剑柄处那只栩栩如生的三足鸟,口中止不住的赞叹:
“啧啧,还真是沉呐,光看剑柄就一股子王霸之气,能不能拔剑出鞘让我看看。”
“剑哪有随便出鞘的?”熊致就像老母鸡护鸡仔般从他手中夺过金乌剑包好, “什么王八之气,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没文化的。”他白了熊致一眼, “我说的是‘王霸’——王者的霸气风范!”
他把自己从路边花二两银子买的匕首随意扔在桌上,在看自己这小破刀,跟小孩过家家的玩具似的。
“这好兵器和一般的兵器差别真大...”忽然想起了什么,打量了熊致一圈,发现他果然佩带着那把普普通通的铁剑,疑惑道:
“哎,这寨主的剑都是名剑,怎么不见你有什么宝剑?寨主也不分你一把?”
熊致无语: “剑客用什么剑都是靠机缘的,哪有分不分的道理?你当是粥棚施粥呢,自己没有问别人要一把。”
“待来日我定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宝剑。”
小二端上菜来,赵寂言眼睛还依依不舍地盯着金乌剑,边吃边说:
“那正好,若是有机缘,我也想要个趁手的兵器,你觉得我用什么合适?”
“是剑呢,还是刀呢,还是枪,还是暗器!不行不行,还是剑更潇洒,但是刀也很威风,可是暗器也很帅啊!哎,其实我也很想学射箭,百步穿杨,手持弯弓射大雕...”
他呼呼啦啦说了一大串,才发现熊致根本没在听自己说话,不知道在看什么呢,正望着楼下出神。
顺着熊致目光看去,一个梳着垂挂髻身着朱砂色裙装的姑娘,正跟小贩说着什么,少女二八年华,明眸皓齿,笑起来如秋日暖阳,难怪熊致看失了神。
转眼间那姑娘竟也走进了这家客栈,赵寂言看熊致故作无事的模样故意损他:
“还看呢!人家姑娘都进客栈了!”
熊致转过头来,黑黑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跟我你还装什么,就你刚才看的姑娘!”赵寂言掰过熊致的脑袋,示意他往大堂看: “喏,是不是她——。”
谁知熊致只是“哦”了一声,兴致乏乏地拿筷子加菜。
确实是刚才那女子,他转头瞥见赵寂言一手托着茶杯一脸的八卦模样,就知道他肯定没安好心。
“...”
赵寂言见这小子不开窍地样子,急了: “别怪哥没提醒你,你要是真对人家一见钟情,就大胆些,上去跟人家交个朋友,也总比在干坐着强。”
熊致听见“一见钟情”四字,一口茶没咽下去,被呛地直咳嗽。
不知是被呛住了还是被调侃地有点不好意思,他的耳尖红了,急忙对赵寂言解释到: “我没看人,我是在看她手中的刀!”
“少来!刀有什么稀罕的?”
赵寂言往楼下看去,那姑娘手中确实提着一把大刀,不过这些日子以来他也都见惯了,刀把处用布绳缠了好几圈,看着普普通通的,还有些旧。
“这不就是把普普通通的朴刀吗,就是大了点,没什么特别的啊。”
“这刀少说也有十斤之重。虽看不清模样,但刀柄通体漆黑,是上好的材质,你再看那护手,乃是鎏金夔龙纹还镶嵌着蓝宝石...而且那不是什么布绳,而是牛皮。”
“真不知道这女子是什么来头,居然有这么好的宝刀。”
熊致说的眉飞色舞,他是完全看不出来刀好不好,不过一般来说,姑娘家用的都是些秀气的兵器,这姑娘看着斯斯文文的,居然用这么大一把刀,还真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