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伯父,久仰大名。前几日,我曾在财经杂志中看过您的采访。”
“采访?”兰非循想了一会儿,说:“对,前几日,是有过一个采访。”
和他以往见过的其他年轻人不一样,霍懈北没有阿谀奉承,没有巧言令色,更没有赞他话锋犀利、眼光独具,只说了听过他的名字后,就没再言语。
这让兰非循心里对霍懈北的好感又上升了不少。
“都别拘着了,坐下聊吧。”
话落,他拍了拍霍懈北,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你呀,也别伯父伯父的喊我了,多见外啊。你就随鱼儿唤我一声舅舅吧。”
霍懈北正准备坐下,听他这样说,身形一怔,站直了身体,朝他拱手,低喊了声:“舅舅。”
“哎,这就舒服多了。”兰非循应下。
温予终于发现了霍懈北有些不对劲。这声‘舅舅’,他喊得格外真挚。
若她是个不知情的,若非兰非循是她的亲舅舅,此情此景,她怕是会真的以为他们二人才是舅甥关系。
难不成,是舅舅没有为难他。他太高兴了?
温予忍不住暗暗想。
兰弥生也诧异地看了那两人一眼。他好像有点不能相信,他的这位老父亲对霍懈北会如此和善。
这样想着,兰弥生不免多看了他们两眼。
可不知为什么,兰弥生越看越觉得,安坐在沙发对面的两人眉眼都极为相似,尤其是笑着的时候。
仔细看更能发现,不止眉眼,五官、甚至是轮廓,都很相似。
明明他才是他爸的儿子。可偏偏,他们父子俩除了性别,再无一丝一毫相像之处。兰弥生长得像妈妈。
兰非循喝了一口茶水后,无意间瞥到了桌案上的膏药,瞬间紧张起来。
“这怎么还用上膏药了?鱼儿,你受伤了?”他站起身,仔细打量温予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温予的脚踝处。
温予瞒不过,只好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告知了他。
全程,兰非循神情郑重。温予却忽然有点不好意思。
“舅舅放心,哥哥刚才已经帮我找医生看过了。伤的不重,就是不小心扭到了。”
兰非循听了,抬眸看了一眼兰弥生。兰弥生连忙点头。
“是舅舅不好,打电话的时候没有问清楚。不过,也幸好有小霍在。”
说话间,兰非循端起身前的茶杯,朝霍懈北举杯,道:“多谢你保护我们家鱼儿。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舅舅太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霍懈北也连忙端起茶,低碰了一下。
没有预料之中的刁难,这让温予默默松了一口气。可温予依旧在默默观察着他们。
舅舅好像很喜欢霍懈北,拉着他闲聊了好些家常。
而霍懈北看舅舅的眼神,也有些许异样。尽管霍懈北已经极力掩饰,可温予还是能发现。
温予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如果只是获得了长辈的认可,他也不该是这样的。
他看舅舅时,有点像刚才猛地看见黄锐医生的眼神,但又比刚才更炙热一些。
莫非——
想到这些,她耳边又一次回响起他刚才那声‘舅舅’。
温予已经猜到了些什么,下意识瞪大了眼睛,不住地往二人脸上探去。
在西州的时候,她并没有见过先帝。她去的时候,霍珩已经继位了。她只在北疆的藏书楼里,见过先帝的画像。那画中人的模样,她已经有些记不太清了。只隐约记得,先帝的脸上有好长的一道疤痕。
如果她的猜测没有错,那霍懈北所有的怪异举动就都说得通了。
可惜,她不能立刻向霍懈北求证。
兰非循和霍懈北聊得很是投机,而温予和兰弥生则安静听着。时间长了,难免觉得乏味。
尤其是兰弥生。
是以,偶尔听到霍懈北的话,他会不服气地撇撇嘴。被温予发觉,兄妹两个便开始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谦让着谁。
直到一壶茶水用尽,兰非循和霍懈北才渐渐止了声音。
兰弥生着实不想再听两人说一些财经方面的话题,连忙说:“爸,您一路担惊受怕,也累了吧?我已经安排好了房间,不如先休息一会儿?”
不等兰非循回答,兰弥生轻轻用脚尖碰了一下温予那条没有受伤的腿。
温予会意,也说:“是啊,舅舅。我和哥哥也一直等着您来,也都有些累了。”
“行吧,刚好我还有个线上会议要开。”说着,他站起身,看一眼身后不远处的行李箱。
兰弥生生怕他会返回一样,也跟着站起身,说了句:“爸,我来拿,顺便去前台拿房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