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想好了。
无论他是准备对她动手,还是要准备对付那头孤狼,只要他再敢靠近她一步,她就敢动手。
好在,他睨了她一眼后,便顿下了脚步。
“好好躲起来,待本...本公子去了结了那头畜生。”说话间,他朝着狼吼的方向迈了两步。
她才松了一口气,药罗葛·比战便又停.下来,转过头看着她,恶狠狠地说道:“不要想着逃跑,否则我一定杀了你。”
“好。”温予点点头,干涩开口,应了声:“我不会跑。”
她自然是不会现在跑,黑咕隆咚的,看不清路不说,还有狼。
要跑,她也会等到白天。
狼吼声越来越近,脚步声越来越远。没一会儿,这两道声音混杂在一处。
片刻后,干脆连脚步声都听不见了,只听得狼吼一声惨过一声。
狼吼越来越弱,最后彻底没了声音。温予知道,这场搏斗,是那个人赢了。
很快,她又听到了那阵脚步声,一步一步,就像踩在她的心脏上。他疾步朝她走过来,同时裹挟着难闻的血腥气。
纵温予此刻看不见,也能想象出来,此时他身上一定是沾满了狼血。
她嗅觉异常敏.感,狼血又腥又臭,她下意识拧紧了眉心。同时,她把脑袋又往膝间埋了埋。
药罗葛·比战走到她身侧,正准备说些什么,注意到她细微的动作,他身形一怔,一个大跨步越过她,直奔河边。
第125章 拨雪寻春(廿九)
刚刚他去斩狼时, 那畜生咬伤了他的手腕。他一气之下,斩掉了那畜生的头颅,污血渐了他满身。
她是个娇滴滴的汉女, 不似他们回鹘女子那般狂放不羁, 怕是闻不得这些脏污的味道。
药罗葛·比战蹲下身来,一边清洗着身上的污血,一边暗暗回想她刚刚无意间做出的动作。
这一刻,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他清洗的有多卖力。
很快, 河水被染红,血水随着水波飘散开来。
药罗葛·比战清理完身上的血污之后,又把受伤的手腕放在河水里, 待水流将他患处的脏污冲干净后,他又扯下衣摆一角,用牙齿和那只完好的手, 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
温予是看不见他的动作的, 只听得呲啦一声。
她不由得想起刚刚他和那头狼搏斗时发出的动作,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她在内蒙见到的被狼群撕咬后的尸体,心里忽然生出一抹不忍,她壮着胆子,问了他一句:“你受伤了?”
药罗葛·比战已经包扎好了伤口, 他正准备起身,忽然听到她这样问,身形不由得一怔, 目光在伤腕处一瞥, 随即想起什么,陡然转过身来, 走到她面前,扯着她的胳膊将她拽起来,恶狠狠说了句:“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注意,就算是我受伤了,你也逃不掉。”
纵他的汉话极其生硬,温予依旧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阴恻恻。
她没有想要逃。
许是出于人道主义,她刚刚是真的有点担心他。
温予张了张口,想要辩解,可随着他手上的力道加大,她抿了抿唇,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只在心里暗暗腹诽了句:好心当成驴肝肺。
药罗葛·比战紧紧拽着她的胳膊,沿着河道往前走了好一段路。
他不仅步子迈的很大,她踉踉跄跄才能勉强跟上不说。就连手劲也很大,温予挣扎了几下都没有挣开。
他反而又比刚才更用力几分。
她皱着眉,一边挣扎,一边喊了声:“松手,你拽疼我了。”
药罗葛·比战闻言,脚步一顿,手上的力道消了几分,却依旧没有松开她,保持在一个攥不疼她,她又挣扎不开的力度范围内。
温予不想与有丝毫的肢体接触,就在她准备把手臂从他掌中抽离出来的时候,他忽然顿下了脚步,把弯曲的食指往唇边送。
一开始,温予并不知道他停.下来要做什么,直到她听到了一声绵长的响哨,她才知道,他是在找马。
旷野无边,回应他的,只有风。
前半夜的时候,马儿还在河边悠闲饮水。他不过是打了个盹的功夫,马儿就跑远了。
一定是那头狼,把他的马儿吓跑了。
药罗葛比战愤然,用回鹘话低声咒骂了一句。
他说的蹩脚汉话温予勉强能够听懂,可古回鹘语她却是一窍不通。但从他的语气也能听出来,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早在狼吼声传来的一瞬间,温予便听到一阵略带慌乱的马鸣。她是亲耳听着它跑远的,但她没有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