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予听他这么说,脸上的笑意差点保持不住。她自然是不相信他的鬼话,并在内心暗唾。
“你师兄尚好。只是战场刀剑无眼,差点让敌军割了喉。脖颈上留了这么长一道疤。”温予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
原本还在暗暗羡慕霍无羁在北疆有这么大一座宅子的林琅,听到她的这句话,顿时怔住了。
不止是他,就连安静立于他身侧那位内侍官和坐在两旁的随从,听到温予这样说,都不约而同瞪大了眼睛。
林琅下意识攥紧了椅把,连尾音都在发颤,好似真的担忧霍无羁。
“我...师兄可还好?”
这一瞬,他面上的担忧,不似装出来的。
温予一时有些摸不准他,一想到他在刑场上的举动,她就对他亲近不起来。
“躲的及时,没有性命之忧。”
她敛起眸子,不再看他:“不知林公子此行,所谓何事?”
林琅正了正神色,说:“我等奉了皇命前来给大军送粮。”
温予听了,转头看了侍卫长一眼。侍卫长冲她摇摇头,示意自己并未看见粮草车。
温予正准备问,林琅率先开口:“粮草车已由秦未阿兄护送至前线。我等带来了圣上的口谕,故而在敦煌郡周转几日。”
温予刻意忽略了圣上口谕那句话。
更没有问,那条口谕是要带给谁的。
如果口谕是带给霍无羁的,他们尽可和秦未一道去前线,断然不用来他们府上。
那条圣谕带给谁,不言而喻。
“秦阿兄也来了北疆?”她问。
林琅点点头,说:“自你们离京后,阿兄一直惦念着你们。就连这次护送粮草,也是秦未阿兄主动请缨呢。”
话里话外,都泛着酸意。
温予不是没有听出来,但她只是浅笑,并没应下他的话。
林琅见她不搭腔,转而换了话题:“温小姐,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不等温予回应,侍卫长率先开口:“小姐,不可。”
林琅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在说出这句话之前,他有想过温予会不同意。却没想到,她还没说话,她身后的下人反倒先开口。
尤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侍卫长那句不可,无疑是打了他的脸面。
温予冲侍卫长摇摇头,随即她又看向林琅,面带歉意:“侍卫长并非是有意顶撞,还请林公子莫要见怪。实在是前些府上来了匪人,若非是侍卫长警觉,我怕是早已成了他们刀下的亡魂了。”
她一本正经说着瞎话。侍卫长听了,都微微错愕。
温予的这番话,让林琅的面色缓和不少。但看向侍卫长的眼神,依旧不善。
“在座的诸位,没有外人,林公子想要与我说什么,不妨直言。”温予的嗓音柔和,说出的话却是坚实有力。
林琅暗骂她一句不知好歹,缓缓开口:“圣上口谕...”
他才说了四个,温予就打断了他的话:“林公子的意思是...圣上的口谕是给我的?你们...一行人也是因为为了给我带这条口谕,才转道敦煌郡的?”
林琅刚想开口说是,余光注意到在场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的身上。
话到嘴边,他紧急调转了话锋。
“自然不是。我等来敦煌郡,主要是因为圣上有口谕带给新任敦煌郡守。”
温予笑了,特意松了一口气,高声扬言:“如此,我便放心了。我与圣上素不相识,想来圣上心系无羁,才托林公子给我们眷属带来几句话,是也不是?”
她知道霍珩对她的心思。
她就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撇清和他的关系。
至于林琅身后的那位内侍官的来意,她更是猜的八.九不离十。
想来,自那次宫宴后,宫里那位贵妃也察觉出了霍珩对她的心思,早已将她当做了眼中钉、肉中刺。不然,她也不会派身边最为亲近的内侍赶来北疆这等不毛之地了。
林琅喉头一哽,随即点头,说:“正是如此。师兄征战辛苦,圣上心系师兄,故而派我等前来,慰问其家眷。”
温予听到她说‘家眷’二字,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
这二字一出口,她和霍无羁的关系便算是定了性。
她是他的家眷。
故而,无论那道口谕是什么,她也就不用怕了。
好半晌,林琅才反应过来,她刚刚说那句话的真正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