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她说的这些话究竟有什么意思。但他依旧循着她话中的意思,继续开口问道:“神像就是霍无羁,故而你才不舍得将它送给别人,对吗?”
“嗯。”温予恹恹应了声。
“可...霍无羁不是人吗?为什么他会变成神像啊?”霍无羁唇.瓣颤动,犹豫再三,还是将这话问了出来。
话没说完,他耳边又回响起她前半夜带着些许哭腔的话。
她说,他死了。
不是他曾梦过的战死沙场,而是被压到刑台斩首示众。
难不成,那尊神像是他死了之后发生的事情?
霍无羁暗暗猜测。
温予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听到霍无羁问题的一瞬间,她脑海中浮现的,是神像里的那张羊皮小卷里的内容。
她以为,她只是把古卷上的内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却不知道,她是把古卷上的内容一字不落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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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世人,只知逆贼无羁于廿四年起兵谋反不成,被押往菜市口斩首示众,悬首城门数十年,却再无人知平定北疆的定北王,可悲,可叹,可恨至极。
故,仅于此记祷吾弟。
定北王霍无羁,字懈北,师从太傅秦执年。戍守北疆,恪尽职守,为国为民,颇得人心。定北王位极人臣,西肃帝霍珩日渐忌惮,联合大理寺卿林琅,设计邀请定北王入京,以无诏入京为由,构陷其谋反。定北王一生忠义,最终惨遭贼人屠戮,于西州廿四年冬至日午时斩首于菜市口。
世风日下,定北王蒙冤惨死,史书污其名声,我等束手无策,唯有遵循其遗愿,焚其身,骨灰塑成其生前小像,奉于观中。
惟愿得此塑像,见此皮卷的有缘人,有朝一日,复我王清白于世间。
秦未,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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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瞬,一望无际的鸣沙山上,除了温予略带沙哑的嗓音,便只有断断续续的风声,和他逐渐急促起来的呼吸声。
他努力不把自己当成霍无羁,可在听到她说的那些话后,身体还是忍不住发出震颤。
说不上是因为惊讶,还是因为害怕。
他已经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了,可呼吸还是一寸一寸焦灼起来。
这一刻,扑在他怀里的这个女人,就好像话本子描写的冥界阴司一样。
此时,她正用沙哑到极致的嗓音宣读他短暂的生平。仿若下一刻,他就会被牛头马面擒着,扔下油锅一般。
他自认,这一辈子,没有做过太多的坏事。更是不至于,死后还要受到被扔进油锅这样的酷刑。
但这一刻,他就是有了这样的感受。
又心惊,又胆颤。
晚风拂过肩头,他却莫名觉得凉寒一片,好似真的有牛头马面手持铁索压在他后颈一般。
温予在脑海中彻彻底底过了一遍羊皮小卷上的内容后,身体陡然一颤。
她又一次抱紧了面前的这个人。
几乎是下意识的,自她在脑内重新过了一遍羊皮小卷的内容后,她那颗原本就因醉意飘忽不定的心,更无措了。
往昔那些她藏在心底,不感回想的画面,止不住地往脑子里窜。
她在害怕,甚至连牙关都在颤抖。只是她现在醉了,自己察觉不到。
这一晚,大多数的时间,她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更是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只恍惚觉得,自己再一次置身于凛寒的刑台之上。她甚至觉得,鼻息间满是血腥。
这味道让她反感。
于是,她本能的抱紧面前这个人。
她根本不知道,这一刻,她隐隐嗅到的血腥,是她刚才失口咬伤他的后果。
无论是他逐渐收紧的怀抱,还是他身上灼热的体温,都让她感到心安。
尤其现在,鼻息间隐隐的血腥气逐渐被他衣衫上沾染的皂角香所替代。
温予前所未有的安心。
而霍无羁,并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
他甚至要比她更糟糕一点。
是以,他才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她打颤的齿关。
霍无羁察觉到她也在颤抖时,下意识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力道之大,手指都泛起青白。
(只是情绪描写,没有脖子以下)
一人清醒,一人迷醉,动作和目的倒是出其的一致,似是要把对方都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好半晌,温予昏昏欲睡之际,霍无羁终于平复了心情。
趁她意识模糊,他又旁敲侧击问了她好些个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半夜闹的太厉害的缘故,这一会儿,她倒乖巧很多。
就算是他问到她难以接受的话题,她也没有再像前几次那样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