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吗?”他问。
温予依旧没有说话,再次点了点头。
霍无羁没有吃,只安静坐在她身侧,看着她的侧脸。
没多大一会儿,这块肉尽数被她吞入腹中。
后知后觉的,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方才她吃下去的这块肉,好带着一抹余温。并非是体温,而是烤肉自身的热度。
忽然,她又想起霍无羁刚才说过的话。
他们出门之前,这炙烤羊肉才刚烤好。
那么烫的温度,他是怎么背在肩上的啊?
想到这里,温予咀嚼的动作一怔,垂眸看了一眼被放置在她面前的包袱,又转过头看着端坐在她身边的人。
早在她转过头来看他的时候,霍无羁就不着痕迹地把目光转到了月牙泉上。
他不想给她任何压力,更不想让她看到他眼中再也藏不住的情意。
至少,她不应该现在看到。
她想直接开口问他,到底有没有烫到?但他一定会说,没有烫到,让她不要担心。
下一秒,温予转过头,垂下脑袋,从腰间摸出一方手帕,一根一根擦着沾了油腥的手指。
“吃饱了?”霍无羁一直用余光注意着她的动作。
她没有回答他,只默默红了眼眶,甚至暗暗生出一丝怨念。
她怨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同时,她擦手的动作也更粗鲁了些。
那些油腥,像印在了她指.尖上一样,怎么都擦不掉。
霍无羁感受到她情绪的波动,神色也郑重起来。
他坐直了身体,垂眸看着她的动作,却猜不到她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只简单以为她只是单纯嫌恶手上的油腥。
他稍微往前倾了倾身,从烤羊腿下面,拿出一个酒囊。里面是他来之前专门灌好的马奶酒。
温予只听到一声闷响,他将木塞抽了出来。
酒香隐隐飘出。
不等温予抬头,他用没有摸过烤羊腿的手,攥住了她的细腕。
“擦不干净的话,用它来洗。”
话音未落,温予只觉得一阵水流浇到了她的手上。
不凉,甚至有点温热。同时,鼻息间萦绕着一阵浓郁的酒香。
“这是酒?”她问。
“马奶酒。”霍无羁浇完了她的手,又往自己手上浇了浇。随后,他堵上木塞,把手帕从温予手中抽出来,对折两下,将已经沾染了油污的位置隐去,用干净的一角擦拭着她的手指。
等忙完这些,他手上的酒一半擦到了手帕上,另一半被风给吹干了。
只留下一阵浓郁的酒香。
“好了,干净了。”
说完,他把手帕塞到了自己腰间,丝毫不顾及上面是不是沾满了油污。
温予顾不得看他的动作,她调整了一下坐姿,半跪在他身侧,伸手就要去扯他的衣领。
当然,是背着包袱那一侧。
霍无羁被她吓了一跳,他甚至忘记了伸手去握她的手腕。呆愣愣的,任由她的手指闯入他的衣领。
她的指.尖从他脖颈处的肌肤上划过,霍无羁忍不住颤栗。
同时,他清醒过来。正准备后退,躲开她的动作,却被她及时察觉。
温予先他一步,一把攥住了他的衣领,并在他耳边喊了一声:“不许动。”
话音未落,她的另一只手已经将他的衣领扯开了,她也倾着身子往他的后肩探去。
霍无羁已经猜到了她的用意,无奈叹了口气,说:“我专门在包袱里放了两个酒囊,所以,我没有被烫到。”
“有没有烫到你说了不算,我亲眼看了才算。”温予不太相信他说的话。
她的视力不太好,为了看清楚,她的脸几乎就要贴到他的肩膀上了。
但她丝毫没有察觉。
她说话的同时,热气尽数喷洒在他的肌肤上。这一瞬间,霍无羁感觉,他的后肩头像是被滚进了油锅一般。
发麻,发烫,甚至隐隐有些发痛。
炙烤羊肉没有烫伤他,她吐出的热气却快要把他逼疯了。
他甚至不敢动,生怕她发现了他两腿间的异样。
温予又把他的后领往下扒了扒,确定他没有被烫伤后,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温予把他的衣领往上提了提,离他远了些,嘟哝道:“都烫红了,下次不能再这样了。你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能拿身体不当回事的。”
“好,不这样了。”霍无羁敛了眸子,自顾整了整衣领,试图将心里那点杂念也一同整理出去。
同时,他也在庆幸。
还好,他是用左肩背的这包袱。
他的右上臂还有一道没有长好的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