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如果没被下药倒还好,万一真的有,妨碍了他点兵又该如何是好?
所以,她将他拦下。
所以,她从霍珩手里接过了这杯酒。
“阿予。”霍无羁关切上前,用极其低沉的嗓音唤了她一声。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不好做什么大的动作,便用那只没有持着酒杯的手,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再说。
霍无羁唇.瓣翕动,对上她的目光,终是什么话也没说,但也没有后退,安静立于她身侧。
“这杯酒,陛下替臣妾喝。”说完,江毓儿把自己手上那杯加了料的酒,递到霍珩面前。
霍珩接过,朝温予举杯示意,扬起脖颈,一饮而尽。
江毓儿见他将杯中酒尽数吞到了肚中,眼睛里多了一丝满意的笑意。
能不能怀上龙嗣,就看今晚了。
这酒,温予依旧不想喝。
她抬起另一只手,用氅衣遮面,做了一个饮酒的动作,倾斜酒杯,尽数倒在了氅衣内侧。
须臾间,氅衣湿了大片。
她的这个动作,旁人看不到,站在她身侧霍无羁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她好像对这里的人和物都很防备,为什么?
霍无羁正思索着,忽然听到江毓儿说了声:“陛下,臣妾...臣妾有点头晕。”
话音未落,江毓儿朝着温予站立的方向倒了过来。
更准确的说,她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意识一般,朝温予砸了过来。
温予的视线,被氅衣挡住。
她听到声音后,下意识抬眸,只看到一道黑影冲她倾斜过来。
她想退,却已经来不及了。
温予又担心那人是真的昏倒,正准备伸手扶一把,腰间忽然一紧。天旋地转之后,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霍无羁揽着她的腰身,将她扯到了自己怀里。
与此同时,她耳边隐隐传来两声金属碰撞的闷响,和一道专属于霍珩的急切叫喊声。
“小心。”
只是不知,他这声小心,是说给即将摔倒在地的江毓儿,还是差点就被砸到的温予。
不等她回神,耳边又传来一阵倒吸气的声音。
随即,温予就感觉到,霍无羁用手护住了她的后脑勺。
此时,他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护着她的脑袋。她整个人就像是镶嵌在他怀中一样。
温予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只是有点好奇。
好奇人们究竟是看到了什么,所以才会不约而同发出倒吸气的声音。
温予微微转动脖颈,视线落在江毓儿身上。
江毓儿已经被霍珩抱在了怀里。
温予一侧目,刚好对上霍珩的目光。
他虽然抱着江毓儿,但眸光却依旧粘在温予身上。见她看过来,霍珩垂下眼眸,默默将江毓儿搀扶起来,把人交给了一旁的内侍。
内侍搀着她回到了座位上,霍珩却一步也没有走动。
温予正准备收回视线,余光忽然瞥到了静置在地毯上的两个空酒杯和一支已经碎成了两截的白玉簪。
那根白玉簪,本该束在她发间的。
只一瞬间,温予便明白了,为何方才人们的反应那么大。
她的发簪在刚才那番拉扯中掉落,她女扮男装的事情,暴露了。
所以,霍无羁才会用手护住她的脑袋。
他哪里是护她的脑袋,他只是拦住了旁人探过来的视线。
而今,她只一双圆滚滚的杏眸展现在众人面前。
人群又开始吵嚷起来。
“竟...竟是个女郎?”
“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
“秦太傅,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温予默默把脑袋埋进了霍无羁的胸.前。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头顶的簪子掉落,是她不曾预想到的。
而霍无羁依旧保持着那个动作,直到听到有人将老师牵涉其中,他虎躯一震,猛然抬眸。
温予也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推了推他。
霍无羁会意,慢慢卸了力气。一张素白纯净的小脸,从他臂膀间挣扎出来。
她粉黛未施,一头青丝柔顺披在肩上,像雨后的芙蓉,清丽妖冶,勾魂摄魄。
殿内彻底安静下来。
霍无羁扫了一圈窃窃私语的人群,最后目光回归到温予身上,说:“诸位,今日之事,是无羁一人的过错。与旁人都没有关系。”
说完,他上前一步,环住她纤细的脖颈,将那缕秀发至于掌心,绕了两绕,为她束好了发。
最后,他抬手拔下自己头顶的那根簪子,簪入到了她的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