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昨晚她的行为,给杨家抹了黑。
如果不是因为霍无羁出手及时,那个女人也许会掉进御河。如果她不会游泳的话,那她昨晚就会因为突如其来的妒忌之心,杀了一个她素不相识的女人。
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因为愧疚,她眼泪掉得更凶了。
管家目送国公爷离开后,转过头见杨清儿还在地上跪着,忙对着一旁跪在地上的珍珠说了句:“还愣着干什么?没看见小姐后背流血了吗?还不扶小姐回房间上药去。”
珍珠早已经吓得浑身哆嗦,听了管家的话,颤抖站起身,拿了金疮药,扶着杨清儿回了房间。
半个时辰后,一辆装潢极为华丽的马车自国公府驶出,往霍无羁家里的方向疾驰而去。
管家伯伯站在门口看着,直到马车拐了弯,他才又着急忙慌跑回府给国公爷汇报情况。
杨炀一个人坐在书房,眼睛红红的。
若是仔细看,甚至还能看到他脸上那道还没有完全干透的泪痕。
打在儿身,疼在爹心。
他宁愿自己挨那一鞭子。
杨清儿是他最小的孩子,千娇万宠惯了。
平日里,她要什么有什么,他甚至不愿大声与她讲话。
也许是因为这样,才养成了她如今这般骄纵又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原本他以为,昨晚她和那位顾家郎君牵扯不清,已然是胆大妄为。
却没想到,她竟敢当众推人。
这是他万万不能容忍的。
就像他刚才说的,他杨家世代忠良,只有为国为民浴血沙场的将军,没有向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挥刀的刽子手。
是没有,更是不能有。
纷杂的脚步声让杨炀从乱糟糟的思绪中回过神。
一抬头,管家正气喘吁吁跑过来。
“老爷放心,小姐已经去给霍参将道歉去了,老奴亲自送出门的。”
“嗯,你也辛苦了。下去歇着吧。”
管家并没有离开,反而挪着小步子,来到杨炀身侧。
杨炀侧目,看着他一脸欲言又止的神色,叹了口气,说:“你个老东西,又想说什么?”
“老爷,我看咱们小姐心里是真的喜欢迎加入药物而二起屋耳爸以追更欢霍参将。不若老爷您就豁出去那张老脸,去寻那霍公子聊一聊。如若是成了,那也是一桩美谈不是。老奴瞧着,那霍公子仪表堂堂,跟咱家小姐正合适。”
杨炀面色一赧,随即扯着嗓子低喊了一声:“你以为我没想到过这些?”
“啊?”管家正诧异着,忽然听到一声叹息。
“我是她的生身父亲,又如何看不透她心中所想。早在半年前,我去太傅府作客那回,就借着太傅的名义,私下约了霍无羁谈话。人家明确告知于我,人家对清儿无意,人家有意中人。
如此,我们若还要借着权势将清儿推到他身边,那只能是害了她。”
最重要的一点,是霍无羁的身世。
如若让当今圣上发现他的身世,指不定又会搅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如无必要,他也不愿让杨清儿去沾染这些危险。
当然,这一点,他没有和管家提及。
虽然他是猜的,但应该八.九不离十。
想到这儿,杨炀抬头,看了一眼悬在中堂之上的斩天剑。
那是宫变后,先帝亲手颁于他的。
先帝颁剑于他杨家时,曾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口道:斩天剑,下可杀奸邪佞臣,上可斩无道昏君。
那场宫变,毁了先帝的容貌,改了先帝的性情,就连和叛军稍有交情的一众臣子,也都被先帝接二连三剔除,以至于人们对先帝的记忆大多是在登基之后。
而登基之前的模样,却鲜少有人忆起。
但是,杨炀乃三朝元老。他清楚记得先帝还是皇子时的模样。
温润如玉,一身的书卷气。
无论是周身的气度还是长相,像极了如今的霍无羁。
稍有不同的是,霍无羁的眉眼之中,隐隐带着几分行伍之人的杀伐气。
早在他在秦府第一眼看到霍无羁时,他就察觉了这个问题。
但他一直没说,也甚至有几个瞬间,以为就是巧合。
就连秦执年和祁放争相抢夺他时,他也没像现在这样笃定。
直到那场武举后,他和杨昶然被先帝赐予了天子姓氏,杨炀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天子姓氏岂是那般易得的东西。
他杨家之所以能有此殊荣,不过是沾了那位小世子的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