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未看着对面那两个镇定自若的当事人,心里越发尴尬了。
“我走错了,抱歉。”
秦未老脸一红,下意识便要退出去,却被霍无羁唤住。
“阿兄,你怎么来了?”霍无羁说着,松开了她的手,走向他。
温予也紧随其后,站起身,冲他喊了句:“秦阿兄。”
秦未不好再退,冲他们挤出一张笑脸,却依旧难掩眸中的尴尬。
他早该想到他们俩在一处的。
秦未垂下眼帘,暗暗想。
顷刻,秦未脸上的红晕褪.去,又低声问了霍无羁一句:“我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阿兄说的哪里话?”霍无羁白了他一眼。
温予一直在旁边看着,她注意到秦未额上的沁出的汗珠,又想起刚才他敲门时脸上那抹急切的神色,心中暗想:
他来,应该是有话跟霍无羁说吧?
随即,她上前一步,冲那两人说:“你们聊,我去方便一下。”
第63章 清极不知寒(廿三)
温予并没有像她说的那样去方便, 而是慢悠悠往厨房走去。
好半晌,她提了壶热茶从厨房出来。
回到书房后,却不见秦未身影, 只剩霍无羁一人在桌案上, 看着那张写有他们两个名字的宣纸出神。
“秦阿兄人呢?”
“走了。”
她走过去,拿起霍无羁面前的一盏空茶杯,正准备为他续杯,手中茶壶却被他接过去。
“小心烫, 我来。”他站起身, 一人添了杯热茶。
温予好奇问了一句:“他来寻你,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霍无羁倒也没瞒她,放下茶壶, 笑意盈盈:“阿兄说,明晚是小年夜,街上很是热闹, 让我务必带你去灯会赏灯。”
温予听了, 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兴奋,反倒有些心事重重。
“明天就是小年了?”她低喃一声,恍惚坐回案前。
自她从那封信中得知他大年三十那日会领兵出征后,心里就对年关一些列的节日格外抗拒。
霍无羁见状,走过去, 沉吟:“阿予,怎么了?你好像不开心?”
温予回神,莞尔低笑, 说:“没, 我在想,明天晚上去灯会穿哪件衣服更好看一些。”
对于她的这些话, 霍无羁自然是不相信的。
对上他探究的目光,温予连忙瞥开视线,岔开话题,故作轻松道:“你能不能在教我写一下‘永’字,我又忘记了。”
对于她的要求,霍无羁向来是无有不应的。
“好。”
他轻轻颔首,随即握上她的手,一笔一划的同时,清冷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点为侧,横为勒,竖为弩,勾为趯(yue),提为策,撇为掠,短撇为啄,捺为磔(zhe)。”
“这是永字八法的口诀吗?”
“嗯,再来。”
话落,霍无羁攥着她的手,沾了墨,重新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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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御书房内。
霍珩坐在龙榻上,一手提御笔,一手抱着美人,挥毫泼墨。
案几一角的鎏金龙纹香炉里,燃着内务府新调制出来的鹅梨帐中香。
自古帝王都喜龙涎香,而霍珩却极其厌恶。
龙涎香清冷,每每燃了,香味沾衣,经久不散。可他每次嗅着那味道,总能想起先帝。
先帝性子冷清,尤其那双眼睛,每每看向他时,都像是淬了毒的冷箭射来,让他毛骨悚然。
故而,自他继位后,便差内务府,将龙涎香统一销毁,宫中任何人不得使用。
甜腻的鹅梨香从熏炉中氤氲飘出,偌大的御书房,都充斥着这种香味。
香气入鼻,血气翻滚。
“陛下,画好了没有啊,臣妾坐的腰都酸了。”
说话的这位,正是前些时日选秀时,被陛下亲封为毓妃的江毓儿。
霍珩登基的前三年,并没有充盈后宫。百官问起时,他说的冠冕堂皇。
美其名曰:先帝膝下无子,他要守身三年,以继承先帝遗志。待孝期至,再行选秀。
此话一出,不仅博得文官清流好一阵的赞誉,就连民间百姓听了,也无不称赞。
实则,背地里,他早已差了心腹,拿着画像,去各州郡寻访美人。
林琅便是其中之一。
江毓儿,就是他在江南水乡游历时,无意间在风月画舫上看到的。
她那双眉眼,像极了皇上给他的那幅画卷上的女子。
如若江毓儿戴上面纱,挡住口鼻,甚至和那画中美人一模一样。
当即,林琅寻了江南最好的画师,亲登画舫,亲眼看着那画师将她鲜活画在纸上,快马加鞭,连夜差人将江毓儿送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