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应承他的。
万一她明天又回去了,岂不是徒让他失望。
花园后面,是他常来练刀的校场。
校场很大,呈椭圆形,结构有点像现代的跑马场。
更巧的是,马厩就在校场旁边。马厩很长,但里面只有三匹马,显得有些空荡荡。
温予把目光探过去,就听到霍无羁问:“是不是想骑马?”
“来。”不等温予回答,他自顾牵起她的手,来到马厩旁。
马厩里的三匹马,有两匹白色的,一匹黑色的。白马鬃毛柔顺,黑马鬃毛发亮,一看就是被照顾的很好。
他牵着她,站到了其中一匹白马面前。
她没忍住,惊讶问他:“你怎么知道我会骑马?”
霍无羁笑笑,抬手顺了顺的脑袋,说:“怎会不知,我的马术,还是阿予你授的。”
温予心中的疑惑更大了。
不等她问,便又听到他说:“但我没保护好阿烈,它死了。”
说这话时,霍无羁手上的动作更轻柔了些。他神色坦然,但温予还是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些难过。
“阿烈是谁?他为什么会死啊?”
“阿烈是我的小红马,它被人宰了吃了。”
其实,他原本想说的是:阿烈是你送我的小红马,但我没保护好它,你才走了没多久,它就被人给杀了。
话到嘴边,他又咽了下去.
既然她如今全都不记得了,那说了也只是徒增她的伤感而已。
甚至,他都有点在她面前说出阿烈的事情。
但刚才,他一时情难自禁,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
如今,任他再后悔也无济于事了。
他侧目看了温予一眼,她果然垂下了脑袋,脸上的那抹笑意也跟着消失了。
随即,他就听到了她的道歉。
“抱歉,我不知道,勾起你的伤心事了。”
“无妨,已经过去许久了。我都快要忘记它的样子了。”
霍无羁连忙转移话题。
“它叫追风,是这三匹马中最为温顺的一个,阿予要不要试着骑两圈?”
“来,慢慢伸手,让它适应你的味道。”
说完,他攥着她的手,慢慢靠近追风,抚摸它的须发。
“嘶”的一声马鸣,追风伸长了脖子,肉眼可见地兴奋了起来。
“阿予你看,它喜欢你。”终于,霍无羁狭长的漆眸里泛起星星点点的笑意。
先帝曾赐给他很多东西,金银,马匹。
但他一个人用不到,故而大多数,都在祁师父领兵北上时,一同赠与了北方玄甲营。
尤其是那两百匹战马。
他只留了五匹下来,其中赠与秦未一匹,林琅一匹,他自留三匹。
其余的,全都以祁师父的名义送去了战场。
追风和疾风是他特意从一众马匹中选的最为温顺的两匹,准备给她和小北的。
追风能够喜欢她,他是真的很开心。
他把追风牵出来,一手攥着缰绳,一手扶着温予。她踩着马镫,翻身而上。
霍无羁把缰绳递到她手里,又问:“需要我陪你一起吗?”
温予摇摇头:“我自己可以。”
她舅舅便是开马场的,马术这种东西,是她自小就学的。
霍无羁是见识过她的厉害的,也便没有坚持,只嘱咐了她一声:“小心一点。”
温予点点头,扯紧缰绳的同时,双.腿微微施力,追风嗖的一下,跑了出去。
昨日才下过雪,空气中弥漫着一阵冷冽的清新气息。
温予骑在马背上,风声盖过了马蹄声。
半圈都还没跑完,她裸露在空气中的手背,耳朵,脸颊,都被刺骨的寒风吹的通红。
但她并没有放缓速度,反而又把更快了些。
短短一日的时间,她的心里已经积攒了无数的疑惑,以及压力。
她太需要发泄了。
霍无羁一直抵着校场的兵器架站着,目光随着她的身影游走。
马背上的她,自信,张扬,还隐隐有一丝狂放不羁,有点迷人。
跑到第六圈的时候,她头上的发髻终于在颠簸之中散开了,一头乌发随风飘扬。
温予反应过来时,单手扯着缰绳,另一手忙去抓束在她发间的那跟白玉簪子。
可惜,还是慢了一步,白玉簪还是掉在了地上,碎成了两截。
但她依旧没有放缓速度。
直到下一圈,重新经过这个地方,她勾着追风的脖颈,脚踩着一侧的马镫,微微一个侧身,长臂一挥,碎成两半的簪子被她收进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