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阵狂风刮过,吹响了耳边的军旗。
站在江玉珣对面的应长川笑了一下,轻轻扶抬着身边人的手腕,将仍躬身向自己行礼还没来得及起身的江玉珣扶了起来。
手腕上传来的温热终于让江玉珣回过了神来。
这一次完全不同……
镇北军数万人皆是见证者,这一幕与两人的名字将会被口口相传,传遍四境。
甚至于被人记录于史册,在千百年后仍为人所知。
自现代而来的江玉珣不由出了一瞬的神。
就连聚集在指尖的血液,似乎也于此刻变得滚烫。
-
镇北军驻地的人实在太多,所有的锅、灶都被支在了室外。
牛羊虽然还没有被烹制完毕,但是夜风已经将肉香送到了驻地的角角落落。
此时镇北军驻地内的空气里,都弥漫着香浓的气息。
烈酒也已经被从仓库里取出,放在了篝火旁。
距离开饭还有大约两炷香的时间。
回到驻地的士兵先到自己所在的营帐里作短暂休整,并换下了身上沉重的战甲。
此时正是江玉珣忙碌的时候,然而还不等负责今晚这场宴席的他去问晚饭的进度。
路过军帐的那一刻,他人便被应长川微一用力拽了进去。
……
“啊——”
刚才还处于黑暗之中的江玉珣的眼前忽然一明。
不等他反应过来,应长川的模样已经出现在了江玉珣的眼前。
军帐内早已点亮了烛火,赤红的火光照亮了应长川身上的战甲。
今晚镇北军驻地里格外热闹,到处都是人。
甚至就连天子所在的军帐外,也满是走路与交谈的声音。
被忽然拽入军帐中的江玉珣,心情瞬间忐忑了起来。
……也不知道刚才那一幕有没有被人看到。
“陛下有什么事吗?”被应长川按在军帐边的江玉珣忍不住轻轻推了推应长川,接着压低了声音稍有一些无奈地对他说,“……我现在还有事情要忙,咱们一会儿再说。”
谁知今日天子竟耍起了赖来。
应长川朝他摇了摇头,末了缓缓俯身将下巴抵在了江玉珣的肩上,并同样压低了声音在耳边问:“怎么,爱卿不想孤吗?”
这个问题江玉珣无法拒绝,他咬了咬唇轻轻声从嗓子里挤出来了一句:“想。”
听到满意答复的应长川在江玉珣的耳边轻笑了一声,末了将他抱得愈发紧。
他长舒一口气,并缓缓闭上了眼睛。
颇有几分要这样抱着江玉珣一直站到天荒地老的意思。
回到驻地之前,天子已经特意沐浴洗去了身上的血腥味。
此时江玉珣的鼻间只有熟悉的淡淡龙涎香。
和往日唯一的不同是,此时应长川还未来得及卸下战甲。
金属制成的战甲到了夜里不但满是寒意,且膈在身上也稍有一些疼。
江玉珣忍不住躲向一边,并压低了声音问他:“陛下怎么还不卸甲?”
应长川没有第一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忽然抬头,轻轻在江玉珣耳边吹了一口气:“爱卿来。”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点点的鼻音,还有几分微不可察的疲惫。
温热的气息落在江玉珣的脖颈边。
如一只手轻轻自这里抚弄过去。
江玉珣的身体也随之一颤:“……”
或许是因为有一阵子没有见面,今天的应长川格外想与江玉珣待在一起。
直至这一刻都没有松开怀抱。
这身战甲除了冷硬以外,更是沉重得不像话。
应长川虽然被世人如神明般看待,但他毕竟也是一个肉体凡胎人。
长时间佩戴这样的战甲也是会疲惫的……
想到这里,江玉珣的鼻尖微微一酸。
此时就连他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目光究竟有多么地温柔。
好似一汪墨渊般令人沉溺其中。
江玉珣并没有拒绝身边的人,而是轻轻点了点头说:“陛下先放开我,我帮你卸甲。”
应长川在江玉珣脸颊上落下一吻,终于依依不舍地放开了怀中的人。
然而上一刻还在同情应长川的他,下一瞬就意识到了不对。
——江玉珣的手放在了应长川腰间银甲的搭扣上,半天都找不准应该如何卸甲。
对啊,我压根不会穿戴盔甲,应长川为什么要让我来做这种事!
江玉珣手上还在敷衍地拨弄着战甲腰侧的搭扣,心中已经逐渐起了放弃之意。
他心中所想皆在此刻表现在了脸上,并落在了对面人的眼中。
应长川的目光忽然变得幽深起来,唇边也多了几分笑意。
就在江玉珣手指抵着应长川肋边的战甲,打算强行掰开锁扣的那一瞬。
站在他对面的人突然蹙紧了眉,并轻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