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往常一样,男孩对他的控诉依旧不上心,只扯开话题,让他不要着急,来日方长。不过今日的他好像怀有心事,没有多余的长篇大论,而是随口敷衍了季文绛几句,欲将他打发走。
季文绛已经等到江临出来了,也不愿多待,没说什么就走了。
等感应不到门口的人的魔气了,男孩才松了一口气,却把手中的数根锦丝攥得更紧。
他总觉得时闻这两日看上去有些浮躁。也许不仅是因为顾旻做任务的时间太久,还有前几日进来的那个人的关系。
当时,时闻是误打误撞闯进彼岸的。
他一直都欢迎无家可归的人,何况彼岸不是谁都进的来的,能进来的便都是有缘人。所以他虽忌惮时闻体内的心魔,却还是让他留了下来。有了新鲜血液的加入,彼岸于他而言更便于掌控。
不过,时闻好像一直在顾及着彼岸外的东西,总想着要再出去。这让他很不开心。
时闻如果要离开,他就少了一个能量的来源。
后来的事他倒也没管,反正他已经给了时闻衍主的身份,时闻也出不去。就算他有出去的想法,也没有那个能力。
直到那个人的出现,他发觉时闻想要离开的念头更强烈了。
他吸收的贪念够多,足以支撑他长时间地附在傀儡的身上。有好几次他看见时闻在外面巡查完就着急着要回去,好像屋里有人在等他一样。
不过时闻那样的性子,屋里不可能有人。所以他只能根据时闻这几天频繁地出入猜测,他是在为了离开彼岸做打算。
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男孩越想越气,怒气冲冲的翻找着手上的锦丝,最后抽出一根捏在手里。
而此时被傀儡师暗戳戳列为重点观察对象的两人正在交流军情。
“他看上去长大了很多。”江临用手比划了一下,“上次看到他还只是个小孩的样子,现在彻彻底底变成少年了。”
看来吸收了足够多的贪念的男孩成长的很快,灵体已经稳定到能让他附身在傀儡上了。
季文绛收回了目光,还是忍住了把那句“我刚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婴儿”说出来的冲动。
“确实。只要有足够的能量,他长得会越来越快。说不定明天就是个成年人了。”他望着江临脸上打趣般地笑,脸上也不由地染上了笑意。
不过现在他们还有一个麻烦要解决。
“我们已经在城外找到了属于猎户女儿的墓。如果想让猎户看见,那必须让他从彼岸出来。”
“我打算用引魂阵把他的魂魄引到我的体内,然后带他到城外去见她女儿的墓。”
季文绛也听说过引魂阵,但从未见人实践过,但从江临的语气中不难听出这是一项危险的阵法。
“引魂阵?师尊可有把握?”季文绛问道。
江临调出系统界面,看着上面简单的,又让人感觉到沉重的一句话,道:“有把握,但我能坚持的时间不算久,只能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
无论如何,这次的任务是必须要完成的。只要能让大家意识到季文绛杀的是个傀儡,便可证明他的清白。
夜晚,彼岸里的寻常人家都燃起了灯,配合着几座高楼的光,将彼岸的夜晚点缀的灯火通明。
在一条小巷子的终点,一座房屋的油灯被点燃,窗帘上映着屋主忙碌的身影。
猎户刚把汤熬上,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他拿布擦了擦刚切过肉的手,走到了门前。
见门口站着的是江临,猎户愣了愣:“...公子,你来这儿是?”
江临道:“您别担心,这次我不是来借住的,只是有些问题需要请教,您可方便?”
猎户:“成,你进来吧。”
把门关上的时候,猎户已经把肉放进了锅里,刚开始沸腾的水寂静了下去,只听见柴火被烧得啪滋啪滋响。
“公子,你要问什么问题?”
江临揉了揉眉心,苦恼道:“我最近有一位朋友要成亲,家里没人,也不知道有些什么事宜,就拜托我来问问熟人,看有没有愿意帮忙的。我初来此地,也没与人有什么交集,所以想来问问你。”
猎户边扇柴火边若有所思,手边的风扇将火扇得越来越旺:“这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肯定是得贴对联挂灯笼的。”
江临玩笑道:“您之前不是成过亲吗,怎会不知道这些?”
猎户的笑看上去有些勉强:“时间太久了,记不起来了。你谅解一下。”
江临忽然不说话了。
猎户正觉得奇怪,他又忽地站了起来,一边来回走一边懊恼道:“完了完了,我朋友让我帮他把信件送到衙门去来着,我怎么忘了这事!现在肯定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