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文绛还盯着屏障看,直到江临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牧林秋终于忍不住要开口的前夕,他道:“你说得对。那我走了。”
牧林秋抬手拦住了他。“刚刚那个人,你知道他是主上要见的人。”
“我知道。”
“那为何放他离开?”
“他是我的人。”季文绛突然对上牧林秋气急的目光,认真道。“你不能带走他。”
牧林秋刚要燃起的气焰慢慢歇了下去。她的眼神淡了淡,嘴里苦涩道:“他叫江临?”
季文绛刚来的时候,因为他身体里那个奇怪的东西,主上给他使了不少绊子。有一夜她看见季文绛躺在雨里,身上全是伤,额头烧得滚烫。她费了好大劲把他搀回房里,再来给他送药时只听他嘴里一直念着一个人的名字。
江临。
这之后,主上再给他使的任何绊子也都奈何他不得,后来便放弃了,索性给了他个衍主的职位让他安分地待在彼岸。
好不容易来了个新人,牧林秋便找他切磋,结果次次打不过。
在这之前没人能打得过她。
她找到了乐子,隔三差五找他切磋。不过他喜静,五次里推脱了三次。
这样打着打着,好像就生出了点不一样的情感。
单方面的。
牧林秋也想过,那夜里他口中的江临会不会是对他很重要的人,但她也不在意,毕竟当了衍主就等于把性命交给了主上,一辈子都要待在彼岸。以前重要的人,总会慢慢忘记的。
但现在……
对着季文绛警惕的目光,她叹道:“没什么。我走了。”走出几步,她又道:“我不会告诉主上,你自己看着办吧。”
“……多谢。”
到了城外,江临再次回到了那家客栈。
厅中只有程烟雨一个人在喝茶。见到江临,她站起来,发现他身后没人:“就你一个?”
江临故作不满:“这么久没见,师姐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居然是问阿绛。”
轻松的语气打破了一天的奔波劳累,程烟雨笑道:“好了好了,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怎么样?”
江临道:“好得不能再好了。”
程烟雨:“对吧?我知道你特别好。所以就没有问你的必要了。”
江临被她的话逗得笑了一声。
“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出来?”
“他暂时出不来。他在里面是被人控制着的。”为了季文绛的安全考虑,江临觉得把衍主换个方式形容。他怕如果说了季文绛在魔界领地有身份,程烟雨会马上冲进去揍他一顿。
程烟雨听出了江临提及季文绛时的小心翼翼,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对季文绛的看法,便宽慰道:“你之前让我帮忙找的那个指认季文绛的女子我已经找到了,正派人跟着,不必过于担心。只要他不是无缘无故的杀人,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
“不过,你刚刚说,他被控制着?他还好吗?”
“还好,他不会有生命危险。师姐放心。”江临将彼岸里发生的事都告诉了程烟雨,又突然好奇起来,“师姐,你们是怎么遇到顾旻的?”
“凑巧。之前回来禀报的弟子说你往这里去了。刚好遇着他,我就问他有没有见过一个跟我们穿着很像的人,然后就找到你和季文绛了。”
江临乖巧地点点头,喝了口茶又问道:“你们在山上有看见谁的墓吗?”
程烟雨摇头:“没有。不过明日可以去山的另一面看看,当初我下山的时候倒是看见了许多墓碑,不知道哪个是你说的。”
“但锦丝的话有点麻烦。”她转口道,“照你说的情况来看,彼岸里的人身上都被种植了锦丝。如果想要拆除,必须先经傀主之手撤掉锦丝。”
江临明白她的意思。
何止是一点麻烦,这简直太麻烦了。他们要是想让彼岸里还活着的傀儡恢复人性,就不能杀死彼岸的主人,得让彼岸主人自己撤回锦丝。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要怎么让这个人,或者说是灵体自愿收回锦丝呢?
……
在大多数人还在沉睡的时间,一小队人静悄悄的从客栈里走出来,登上了他们来时的那座山。
江临带着人绕远了些,走到了山的背面。
他们今日的目的只有一个:找到何蔚言的墓。
程烟雨所言不假,山的另一面的确立着不少墓,有名或无名,破旧或崭新,少的来说也有几十个。如果要一个一个找,肯定要费不少时间。
可是他们也没有何蔚言的任何信物,没有办法靠灵力来寻找她的墓碑,众人只能徒手慢慢找。
好在他们人多,运气也不错,没费多少时间便找到了何蔚言的墓。
这座墓在一片规规矩矩的石碑里看上去格格不入,是一座小小的,用石头砌起来的墓。墓前立着的一块还算方正的石头上歪歪斜斜地刻着何蔚言的名字,实在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