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场唯一的有心人也无心去听这些话了。
鹿与鸣毫不客气地拿脚踹了一脚小魔:“把你刚刚对我们说的话再对他说一遍。”
小魔害怕地看了他一眼,哆哆嗦嗦地吐出几个字来。
村长沉默了。
“是你说要换取灵力来保佑我村一世平安的。”
鹿与鸣:“就靠这实力还没我一半强的小崽子?”
此话一出,方才几名被小魔干扰到的弟子便不服气了:“他刚刚的招式明明连我们都招架不住。”
“那是你们被他干扰了。”鹿与鸣翻了个白眼,“你自己问问旁人,这崽子除了在你们之间到处乱晃让你们拿着剑乱舞之外,还有没有做什么别的事?”
几名弟子被他怼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上前一步作势要打他。鹿与鸣才不理会他们的这些小动作,甚至还别过了头。
“村长。”江临拨开人群走向村长道,“你有没有想过,你把孩子献给魔物的事被孩子的双亲知道了,他们会怎么想?”
村长的目光有些呆滞。他瘫坐在地上,等了好一会,才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我,我不知道这是魔物。而且我之前去求他停下,他不答应。”
小魔又感受到了那道能杀死魔的视线,气急道:“你胡说!那时我不在神像里,根本听不到你在说什么!”
江临忽略掉他那如同尖叫般的声音,继续道:“既你求他不应,那你为何不愿告诉我们?”
这次村长回答的很快。他抬起头,眼中似有盈光闪烁:“这是大逆不道的,我知道。我怕我告诉了你们,我们全村都会遭殃。”
季文绛听了许久,终于忍不下去了:“可你不告诉我们,村子不是一样会遭殃吗?没有了后代的村庄,根本无法传承下去。”
鹿与鸣插嘴道:“而且你还想以命换命。”
村长愣住了:“以命换...”说到一半,他看向啃咬着银线的小魔。
银线生得细长,却十分锋利。小魔刚啃了几口便觉腔内血味蔓延。他吃痛地吐吐舌头,耷拉着耳朵:“我可没骗他。修士被吸取了灵力本来就不会死。”
林见舟道:“确实不会死。但你让一个修士感受着他修炼了十几年的灵力渐渐淡去,最终化为虚无,沦为普通人,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村长脸上浮现出愧疚之色:“这我的确不知……”
江临叹道:“你真以为这魔物能护你们一世?”
小魔恼道:“别小瞧我,我若是吸食了你们的灵力,肯定可以做到!”
鹿与鸣冷笑:“以你的速度,等吸食完我们的灵力,半辈子都过去了。还要去护人?废物一个。”
季文绛觉得吵,随手把一坨不知从哪里拿来的布团塞进吱哇乱叫的小魔嘴里:“如他所说,也许他能保护你们十年,二十年。然后呢?你们的后代该如何面对之后的事?”
天灾非人力可挡。四季村一次比一次大的灾难便是说明。神像能做的只是将这一次的灾难挡过去,堆积成为下一回。他为四季村挡的灾害越久,以后村里人所要经受的便越严重。
江临只是不理解。一般来说灾害多都是地形造成的,他前些日子上山的时候也意识到山上的树木很少,周围也没什么水源,典型的干旱地区。
就这样的地方,来什么什么挡不住。
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不迁村呢?
“迁村...”村长眼中透出一丝茫然,“我们世世代代都居住在这里,要迁能迁去哪里?”
“随便去哪都行,只要不在这里。”鹿与鸣道,“你看你周围,哪里是挡得住雨水泥流的样子?”
“可是这村几百年前就在这里了,我们的根在这里...不能走...”
“那要看你怎么想‘根’是什么了。”季文绛说,“经过百年,这屋中的房屋拆了又造,早已不是从前的模样了。”
村长默默地听着。
他们世代在这里守着,是为了什么?
他们总是对后代说,要守在四季村,守住这里的根。
可有谁真的能说清这根到底是什么呢?
“四季村靠山,而山上树木所剩无几,一下暴雨自然会带来坏事。所以村中所遭受的一切,并不是邪祟所为。你们换了地方,自然就好了。而你们想要守的根...”
“我觉得,只要人在,根就在。”
村长被林见舟扶起来,随其他弟子一同走下了山。
“师尊,村长会决定迁村吗?”
“我已经把能说的都告诉他了。最后的选择,需要他自己来做。”江临道。
他往左一看,发现原本该站在神像中间的小魔不见了。 他眼神一凛,双手微微收紧。
直到手掌间传来被勒着的感觉,江临这才发现那银线还被自己缚在手中。他松了口气,将银线收回几圈,另一头一坨黑乎乎的东西便被他扯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