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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放假回家,陆仓煜在学生会忙得飞起,这次也不和阮梨一起回去了。
苏扶罗扶了扶眼镜,悄悄地跟在阮梨身后,看着他一个人走在街上,晚霞灿烂辉煌,把他柔顺的黑发都染上一层神圣又璀璨的金黄色。
他的目光渐渐地染上着魔般的痴迷。
他看到阮梨进了奶茶店,看到他双手捧着温暖的奶茶,有一口没一口的嘬着。
那一定很甜很甜,苏扶罗心里想。
他盯着阮梨路过一个又一个路口,看着他接过玩偶发的传单,看到他忍不住偷偷触摸玩偶蓬松的毛的小动作,摸完了还故作淡定的可爱表情……
苏扶罗觉得自己此刻的面目一定很狰狞很丑陋,他真想真想阮梨也能抱抱他,也能温柔地摸摸他的头发,明明他的头发不比玩偶的劣质人工毛差啊。
自从认识阮梨以后,他麻木痛苦的前半生记忆好像已经变得很黯淡了。
他的出生不再是一个悲剧,他已经有了存活于这个世界的意义,他变成一个容纳对阮梨蓬勃爱意的容器。
苏扶罗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他继续跟踪着,窥伺着,偷偷地看阮梨是怎么样温柔地对待周围的东西。
让他化成风吧,老天爷。
这样他就能光明正大地拂过阮梨的面颊。
或者让他变成雨,一场温柔的小小的春雨,
春雨是没有什么必要打伞的,
这样他或许就可以缠缠绵绵地落在阮梨的头发丝上,落在他的纤长的如同蝶羽颤抖的睫毛上。
拜托了,他最亲爱的神明,请注视着他,注视他全部涛涛的恶欲,全部黏腻的爱恋,全部痛苦的哀嚎吧。
苏扶罗走的并不快,他的腿修长,闲庭信步地跟在阮梨的身后。
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阮梨发现他,他就会扬起灿烂的微笑,对他温柔的说一声你好。
他的脑海不断预演着可能的场景。阮梨会很惊喜地看见他,会欢快地冲他跑过来,会回应他一个更美的笑靥,说不准,阮梨还会给他一个久违的拥抱,就像偶遇一个老朋友。
然后,他们可以并行,一起走在这条街上,阮梨和他一起闲逛,柔和的夕阳会把天空涂上暧昧的桃红色,他们两个人的影子会被拉的很长很长,紧紧地贴合着,就像天生长在一起一样亲密。
他还可以装作不经意地碰到阮梨柔软的手,那双小手冰冰凉凉,他就会很自然地用自己修长的手包裹住,让那双小手重新变得温暖起来。
汗液随着温度升高缓缓流出来,他们的手变得潮湿,就像甜腻腻的爱情。
这时候更不能分开了,一旦两只手分开,湿润的水汽会再一次把手变凉,所以他们会一直一直牵着手,直到地老天荒,直到生命的尽头……
苏扶罗彷佛陷入了美好的幻境当中不能自拔,他此刻像一个游荡街头的醉汉,无家可归,脚下不稳,心里却觉得好像快活地拥有了全世界。
只可惜,水中月雾中花,醒了,也就什么都化作云烟了。
他一直跟着阮梨,跟到不能再继续前行,偷偷躲在小区门口附近,看着阮梨走进了那个奢侈的华丽的用无数金钱堆砌出来的如同城堡般的房子。
阮梨走在灯火通明的阳光大道上,周围有一些人在和他打招呼,他们都穿着干净的得体的衣裳,面上带着自信阳光的色彩。
而他,只能蜷缩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逼仄凄冷,像是一只卑鄙恶心的虫豸,他的灵魂一点也不阳光,有的只是歇斯底里的疯狂的邪恶。
在这个黑暗的角落里有一只黑猫,它凄厉地惨叫着,后腿流着血,大概是因为想要越过这座城堡的重重关卡,被人狠狠打断了腿,像扔垃圾一样丢了出来。
苏扶罗蹲下身,试探性伸出手,缓缓接近那只流浪猫。
那只猫拖着一条废腿,拼命起身蹦跳,想要远离苏扶罗即将靠近的那只手,然而疼痛让它难以走远,只能绝望地等待着接下来的折磨。
他白皙的手被抓出了深深的血痕,鲜血把这双手映衬得像是毁灭的艺术品。比蒙娜丽莎画像更珍贵的,是燃烧中的蒙娜丽莎。
血液慢慢流淌着,淌过皮肤上鼓起的血管,滴落在大地上,开出一朵朵糜烂的恶之花。
苏扶罗皱皱眉,揪住着小黑猫的后脖子,将它抬高到同一视线。
他和它对视了,一双幽绿的的眼睛,一双漆黑的桃花眼,一样的孤独。
说不清什么道理,苏扶罗把小黑猫小心地捧在怀里,他温暖干燥的大手抚摸着那只猫,从头顺道尾椎骨。
因为不能带宠物坐公交车,他甚至徒步把那只猫带回了家,大步流星,一刻也不耽误。